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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节(1 / 2)





  这一次比先前几次要痛苦得多,强烈得多。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她嘴唇颤动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紧紧攥在昙摩罗伽袖子上的手无力地垂下。

  “明月奴!”

  李仲虔大喊。

  昙摩罗伽纹丝不动,夜风从栅栏吹进刑堂,寒凉刺骨,他满身是血,宛若修罗。

  夜色深沉,大雪无声坠落。

  第186章 疯(修)

  雪停了。

  依山垒葺的佛刹庙宇巍然伫立在一片莹洁雪白之中, 塔楼高耸,琉璃尖顶折射着雪后金光灿烂的日晖。

  寺门外的百姓并没有散去, 他们跪在雪地里, 日夜虔诚地祈祷。

  毕娑立在殿门外,抬起头, 满眼富丽辉煌。

  一幅幅各式各样、绘满图画文字的祈福经幡挂满长廊庭院,寒风猛烈拍打幡子,王寺内外, 一片此起彼落的飒飒风响。

  这些都是为瑶英祈福的发愿经幡。

  她突然昏睡,脉象虚弱。

  医者们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古怪的病症,天竺医官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已经治愈了瑶英的旧疾,她坚持服药, 这段时日没有受过严重的内伤, 身体和常人无异, 好端端的,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呢?找不到昏睡的原因,自然没办法开药, 他们只能熬些补气的汤药喂她喝下去。

  雪后初晴,王庭迎来久违的和暖天气, 大河解封, 冰川融水滚滚而下,春日将近,新芽吐绿, 河道两岸生机勃勃,她却浑身冰凉,毫无生息。

  李仲虔说瑶英几年前也曾如此,那时候大夫劝他准备后事,他心如死灰,不料几日后瑶英忽然奇迹般地苏醒,之后恢复如常,一口气吃了两碗鸭油热汤饼。亲卫们记得死士行刺的那次,瑶英同样昏厥,也是和现在这样奄奄一息,很快又好转。

  缘觉满怀期冀地道:“也许文昭公主是太高兴了,一时情绪激动才会如此,过两天就好了。”

  现在三天过去了,瑶英还是没醒。

  毕娑转身走进内殿。

  亲兵守在毡帘外,眼圈通红,垂头丧气。

  他接着往里走。

  低垂的毡帘下传出嘶吼声,李仲虔面色阴沉,指着几个从各地赶来的汉人医者,催促他们去熬药,医者们小心翼翼地答是。

  毕娑没有惊动李仲虔,绕过屏风,掀开珠帘。

  一股燥热的暖意扑面而来,炭火噼噼啪啪作响。

  瑶英身体冰凉,昙摩罗伽让人生了火盆,一室温暖如春,催得铜瓶里的枯枝都探出了绿芽,她的身体依旧冰冷。

  毡毯上铺满经幡,满地都是。

  一道身影背对着毕娑,跪在佛像前,一手执佛珠,一手执笔,一笔一笔地在发愿经幡上书写发愿文。

  愿佛慈悲护念,威神加持。

  一切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无量寿,无量福。

  福寿永康宁。

  他一遍遍地写着经文,梵文,汉文,突厥文,衣袍上沾满墨迹,手指扭曲痉挛,磨出血痕也没有停下。

  毕娑怔怔地看着昙摩罗伽。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罗伽。

  罗伽看上去依然平静,可这份平静不同以往,冰块里蓄积了炙热的熔岩烈焰,随时可能喷薄而出,将一切焚烧干净。

  他不眠不休地抄写经文,理智全失,神思癫狂,已近乎疯魔。

  毕娑鼻尖微酸。

  经历生死,坎坷波折,终于窥看到一丝曙光,一直陪着他的瑶英就这样在他眼前倒了下去,罗伽怎么能不疯癫?

  一幅发愿文写完,眼睛肿得山包一样的缘觉上前,把经幡送出去挂上。

  殿前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经幡,都是昙摩罗伽的亲笔。

  从圣城到附近的市镇、部落,百姓们全都跟着一起竖起祈愿经幡,如果有人能从上空俯瞰王庭,大大小小的部落城邦经幡飘荡,不同信仰的百姓一起向他们的神发愿,祈求文昭公主能够回到他们的王身边。

  “王……”毕娑胸口发堵,“您几天几夜没合眼,歇会儿罢。”

  昙摩罗伽抬起头,碧眸空空茫茫,不止没有烟火气,连生气也没了。

  他望着床榻上睡颜恬静、却没有一丝气息的瑶英,右手手指鲜血淋漓。

  她为什么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