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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1 / 2)





  她在他虎口掐了一下,又暗暗灌了一些内力进去,才在他耳边道:“看清楚,我有影子,我活着呢。”

  郑太傅一时晕眩,很快清醒过来,他按了按眉心,重新坐好,低声道:“阿瑜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细细分辨了一下他的发音,姜漱玉纠正:“我不是郑握瑜,我是姜漱玉,我没死,你看我影子,我的手也是热的。”

  七月十五,月色正好。她的手略微一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动。

  郑太傅目瞪口呆:“你,你是阿玉?你没死?我,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你可以掐自己一下,看疼不疼。”姜漱玉一本正经。

  郑太傅晕晕乎乎的,有点懵,果真按她所说,在自己胳膊上狠狠一拧。他这一下子用了十足的力气,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姜漱玉嘻嘻一笑:“是真的吧?”

  “是真的。”郑太傅眸中闪过欣喜之色,他蹭的站了起来,“那你是怎么……你,你不是被炸死了吗?我还见了那尸首……”

  “哦,那不是我。”姜漱玉笑笑,也跟着直起身,她不打算告诉他全部真相,只简单道,“我被人救了,没有死成。”

  “没死成?哈哈哈,没死成!”郑太傅哈哈大笑,“真是太好了,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真好,哈哈哈……”

  姜漱玉站在一旁,看着他兴奋大笑,心内颇觉酸楚。她假死出宫时毫不留恋,今晚接连见了皇帝和郑太傅,她竟有点怀疑她当时是不是做的不太对。

  最初的震惊于狂喜退去,郑太傅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握住女儿的肩头:“好孩子,你早知道了你的身世是不是?怎么也不来告诉爹?好了,咱们不说那些了。你既然还在人世,那我这就告诉皇帝,想法子让你还回宫里去。皇上他……”

  “不不不……”姜漱玉打断了他的话,“我回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还活着。你不用给我烧纸钱了,也不用难过。不过皇宫我就不再回去了。”

  “啊?”郑太傅一惊,疑心自己听错了,“可皇上……”

  “皇上那儿你不用担心,我今晚见过他了。”姜漱玉洒然一笑,“他也准许我不再进宫,我们过去种种,一笔勾销,两不相欠。我还要回彤云山呢。”

  “不是……”郑太傅越发狐疑,“皇上不可能……”

  “可能的啊,他亲口答应的。”姜漱玉神情格外认真,“而且他还承诺了,不会拿这件事为难郑家。我这次回来,除了见你一面,还有一件事。那个林……”

  她说到这里有点卡壳,她不能当着郑太傅的面直呼林洛的名字,但是叫娘她又叫不出口。略一思忖,她选了一个很官方的称呼:“我母亲的遗物还有么?”

  “啊,有,有的。”郑太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

  “能带我去看看么?”姜漱玉解释,“我刚出生时,她给我身体里下了一种蛊,说是好方便将来母女相认。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忽然去世,我的蛊一直没解。去年发作了一次,还好被钟离国师给压制住了。虽然国师说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发作,让我不用再担心,可是没彻底解蛊,到底心里膈应。我想看看母亲的遗物里有没有解蛊的方法。”

  郑太傅听得目瞪口呆,这才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上了年纪的缘故,一时竟有点梳理不清楚:“蛊?你娘给你下了蛊?”

  他知道林洛来自苗疆,有很多奇特的本事,行事有时也很乖戾,与常人不同。但是给亲生女儿下蛊吗?

  对于已经去世十年的人,姜漱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强调了一下:“我想看看她的遗物。”

  “好,好,我带你去看。”郑太傅心中冰凉一片。他此时也无暇去管院中的蜡烛,一步一步往林洛生前所住的院子走去。

  月色甚好,姜漱玉走在他身后,并不意外看到了他鬓间的白发。

  郑太傅心念如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问一问这个孩子过得怎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他想问问她是否恨她的父母,可他嘴唇动了几动,都问不出来。

  他心想,大概是有怨恨的吧?不然她不会得知身世后也不来认他。但他又想不明白,她不愿意认父亲,为什么愿意认妹妹呢?

  干走着路不说话也不好,于是郑太傅寻找着话题:“你母亲喜欢枫叶,所以她住的院子叫红枫苑。她过世后,这里除了每天有人打扫,就再没人来过了。”

  今天是中元节,红枫苑也点燃了一些蜡烛。郑太傅举起一根蜡烛,率先走进房中。

  可能是时常有人打扫的缘故,这里倒没有什么霉烂的气味。

  “她的遗物都在这儿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郑太傅不太看好,“不过她东西也不多,左不过是些衣衫首饰。”

  烛光摇曳,姜漱玉打量着房间,她“嗯”了一声,寻找一会儿,倒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想了一想,她轻声问:“她,母亲她有没有写日记,嗯,就是写札记的习惯?”

  “札记?”郑太傅微怔,继而摇头,“没有。她性子傲,刚成婚那会儿,我说了一句她的字没有风骨,她就不常写字了。她写过的字都在那边那个匣子里收着,你看看有没有你要的。”

  “那她成婚以后在哪儿制蛊?”姜漱玉打开匣子翻看着,倒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都是一些简单诗词。

  郑太傅神情有些异样:“她成亲以后不再制蛊了。”

  他的妻子来历奇特,为了他,改变原本的生活习惯,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她为了他确实付出了很多。这也是他明知道她做错了事,却无法怪罪她的主要原因。

  妻子林洛对他的爱,可以说很深了。

  姜漱玉撇了撇嘴角,心说,她成亲后不再制蛊,难道我身体里的蛊是她婚前制的?她一面翻看着匣子,一面问道:“那她身边还有什么信赖之人没有?”

  ——其实她自己也隐约记得书里提过,林洛因为并非大家闺秀,不太习惯被人伺候。身边亲信好像只有一个,还在林洛去世后不久就死了。所以郑怀瑾和郑握瑜想找证据找被送出去的姐姐都无从下手。

  果然,郑太傅摇了摇头:“没有,她身边有个王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试探着问:“既然钟离国师能压制,何不再问问他能不能解呢?”

  “他不能。”姜漱玉也很遗憾,“他如果能解,早就解了。”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在原本故事里。她十六岁就蛊发身亡了,在那之前师父想尽了法子都没能给她续命。而她现在马上就要十七了呢。蛊被压制着就跟病毒携带者差不多吧,不一定就有生命危险。

  “钟离国师不行,那前任国师上官晔呢?”

  “嗯?”姜漱玉微微一怔,“上官国师?”

  “是啊,钟离国师见了上官国师,还得叫声师父呢。”

  姜漱玉略一沉吟,她跟上官国师打过照面,他还给他诊脉,但他并没有提过她身体里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