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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版 关东篇~相良良晴侍奉武田信玄之卷(2 / 2)




「嗯。我很中意你这点。然而,有时候因为体贴过头而不会介入太多,这个地方我倒是有些不满呢。」



你有点像太郎呢──轻轻摸著良晴头部的信玄如此低声说道。



她的眼瞳澄澈洁净。平静的眼神中带著些许哀伤。



战国猛将‧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的形象并非全是假装出来的。那是信玄为了能够在战国乱世当中取得最后胜利,而跟军师‧勘助联手,以其自身个性为基础构筑出来的一种形象。她需要透过这种形象在开战前震慑敌人,进而在战争或是交涉中取得优势。



如果胜千代生在我的时代一定会过著完全不同的生活。像是担任高中文艺社团的社长,而我是学弟之类的……良晴不禁想像起那种不可能存在的世界,但随即又莫名地感到哀伤,不得不将思绪拉回眼前的现实。



「根据我知道的历史,武田太郎义信是胜千代的儿子,不是吗?」



「儿、儿子?说什么蠢话。我还未婚耶。自从将父亲放逐到骏河后,我整天过著充满战争与谋略的生活,至今都没有谈过恋爱耶。就算曾经对人萌生情愫,对象也会很快地战死沙场。太郎是我的弟弟啦。」



「弟弟……你说他有点像我,意思是他也长得像猴子吗?」



「不──对,才不是长得像猴子。武田一族可是甲斐源氏的嫡系喔。太郎和我很像,外表相当俊美,不过倒是跟你一样笨,做事、说话老是不经大脑,是个生性急躁的小毛头。而且和你相同,特别重视规矩,会在很奇怪的场合坚持他的正义感,应该说生性善良吧。如果他生为上杉谦信的弟弟,现在一定……」



就是因为太重视规矩,所以当我打算背叛今川家、攻打骏河时。太郎──毅然与我决裂,导致武田家一分为二──结果被关在建于府中、人称「义信馆」的宅邸,并在最后切腹自杀了。这跟我亲手杀了他没什么两样啊──信玄如此说道。



「我曾经破弃同盟、消灭了信州的诹访家,因而导致嫁去诹访家的妹妹‧祢祢早逝,所以太郎曾愤怒地质问我说:难道你想在骏河重蹈同样的覆辙吗?被我放逐的父亲就居住在骏河,他这番话很合情合理的。然而,如果考虑到武田家的存续,我非得趁著今川家统治体系因为桶狭间败战而崩溃的时候夺取骏河才行。要是武田家没有动作的话,北条还有松平就会动手了,这就是战国乱世的常理啊……尽管只要拿下北边的越后,我就不需要骏河了;但是无论武田家付出了多少牺牲,终究还是无法打倒越后的那个谦信……父亲也表示:自己会在骏河充当内应,不断地催促我发兵夺下骏河。我……真的和父亲很像啊。就算外表装成有德之君的模样,不过内心却有一股无法压抑的野心之火持续燃烧著。如果父亲在打算废掉我这个嫡子的时候有贯彻始终的话,这样子说不定还比较好呢。」



良晴一度想问信玄: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不过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吞了回去。



「太郎的青梅竹马,与他情投意合的公主武将‧饭富兵部也跟著太郎一起切腹殉情。两人被义信馆的大火吞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人在川中岛身受重伤而失去音讯的勘助奇迹似生还时已经太迟了。勘助变得好苍老,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或许他……已经活不久了。」



信玄轻轻楼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良晴头部。



「……我明明是为了保护武田家的家族与家臣,所以才放逐父亲、继承家督之位的,但却因此违背了『武田家不得加害族人』的家训……打破了武田家的规定。和我像是双胞胎般形影不离的妹妹‧次郎信繁,也在川中岛之战武田军崩溃的时候阵亡了。尽管武田家的领土扩大了,不过总会付出无数的死亡作为代价。结果……尽管口头上说要保护武田家,但却在夺取国家、攻城掠地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害得家人还有家臣成为牺牲品……」



良晴。我知道来自未来的你一直用悲伤的眼神看著武田家。武田家要完了。自从放逐父亲后,我犯下不计其数的恶行。像我这样的恶女是不可能当上天下霸主的。事到如今,我连为人父母、谈恋爱都不配,这都是因为我亲手夺走自己弟妹一切的关系。我不该与人共结连理。所以,武田家已经──



就在信玄即将说出最后一句话时。



良晴的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情绪。



他心想:这里不是战场,并不是为了主公非得舍命战死的场合。但是,这个瞬间与那种场合的重要性不相上下──不对,是更为重要啊。



「胜千代。你错了。」



「……良晴?」



「未来的命运不是注定好的。胜千代,你不过是在心中期盼自己的死期罢了。这个想法或许是在你无奈放逐父亲时产生的吧。历史是由世人心灵所产生出来的,所以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我不会让武田家灭亡的。我……我要继承师父的衣钵,和四天王一起让武田菱旗帜、让风林火山的军旗飘扬在京都的……」



「良晴。」



「只要你还活著,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好的。胜千代。历史是可以改变的啊!」



良晴如今踏入了信玄的内心世界──再也无法回头了。



如果再继续干涉下去的话,战国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良晴也无法确定了。



不过,这一定是胜千代消灭诹访家后却依然祭祀的诹访神之所以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用意──「让武田信玄踏上京都的土地」吧。



就在这个瞬间,良晴抓著信玄纤细的手腕,将她压倒在床上。



「替我生孩子吧,胜千代。你一定能为人母亲。这份资格,你有的。」



此话一出口,良晴这才回过神来(哇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我把自己当成什么啦?)。然而,信玄没有抵抗,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在良晴怀中露出一抹微笑。



「……竟然不给机会挣扎,二话不说就压倒我这个武田信玄,真不愧是被勘助视为接班人的『推动天命者』呢。呵呵。」



「胜、胜千代。我、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如果第一次对象是你的话,看来应该能够留下美好的回忆吧。不过,即便把我压倒了,你的身体却还是在发抖喔。你曾经和我以外的女孩子有过关系吗,良晴?」



「……没有……对不起……连『地板咚』这种把人压倒在地的事情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果要我再做一次,大概就办不到了……呜、呜呜。」



「这样啊,良晴。真令人太开心。不过,踯躅崎馆这里不方便,要是被四天王她们发现的话一定会来碍事,搞不好你还会人头落地。我们到……没人的地方继续吧。」



你说没、没有人的地方?──就是要换个地方的意思吗!?这个时候的良晴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简直就快要疯掉了!哇啊啊~~!就在良晴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还有点害羞的信玄整理了一下胸口的衣服、拉起良晴的手说:「往这边」于是两人便趁著夜色跑出了踯躅崎馆。



他们前往的地方是──



建于城镇外围的一座毗沙门堂。



诚如信玄所说,此地毫无人烟。



周围是一片野火烧过的荒野。



「这是祭祀毗沙门天的神堂吗?我记得武田家宿敌‧上杉谦信就是自称毗沙门天化身耶。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良晴,这里是『义信馆』的旧址。」



「咦……」



「太郎与饭富兵部就是死在这里的。为了悼念两人的亡魂,我在这里建造了祭祀毗沙门天的毗沙门堂。往后每当我感到挫折时就会来这里……为他们祈祷。在那个时候,我总是会放声大哭呢。」



胜千代──良晴轻轻抱住信玄、安慰著她。



「除了我以外,谁都不会来这里的。大家都太顾虑我的感受,不敢接近这座神堂。我……想让太郎和饭富兵部看看……决心和男人谈恋爱、做好成为母亲觉悟的我。他们两人应该会原谅我吧。」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你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不过,你祭祀仇敌‧上杉谦信分身的毗沙门天又是为什么……?」



「……我相信……上杉谦信,那位义之公主武将一定可以拯救那两人的灵魂。那个女孩……那个孩子……是真正的义将。她的灵魂美丽无比,就像初雪般清澈纯洁,没有一丝污秽。因为谦信天生有著……我永远无法获得的东西啊。」



但是那个孩子却相信,自己是为了承担父亲罪业而降生到这个世上受罚的。明明长得比任何人还美丽、比任何人还漂亮……但是自己却认为那副模样有如兔子般丑陋。不仅如此,尽管身为战争长处无人能及的天才,尽管身为终身保有不败战绩的武将;在打赢战争后,她并不会夺取别人的城池、领地,每次都在彻底发挥其战争才能、完成正义之战后像一阵风般潇洒离去。那个孩子不愿夺取任何事物,但也不愿放弃一切。她从头到脚和我不同。不论我付出多少努力、付出多少牺牲也绝对赢不了她的。然而,就在那场清算一切恩怨的川中岛之战──谦信并没有杀死我,只有从我身边夺走妹妹‧次郎的性命,把我丢在地上不管,然后便回到了越后。而且据说她事后很后悔杀死次郎。既然会感到后悔的话,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乾脆杀了我呢?为什么不把我和次郎一起杀掉呢?正因为如此,我憎恨著谦信……



「……我如此憎恨她,却不禁对她怀抱著憧憬……」



「胜千代,不就是因为谦信没杀死你,所以今晚我们才会在这里吗?」



「……说的也是呢。呵呵。今晚就稍微感谢谦信一下吧。」



每当信玄提到谦信时,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只是恨意,还有身为男性的良晴无法窥见,少女间特有的纯粹友情。



不只有上杉谦信美丽无比,能够在谦信身上发掘出那份美的胜千代也不遑多让呢──良晴这么想著。拉著信玄的白皙小手,两人缓缓打开了毗沙门堂的大门。



在寂静无声的神堂里面凭立著一尊毗沙门天塑像。



黑暗中,良晴和信玄藉著蜡烛微光来到毗沙门天塑像前,两人面对面坐下。接著,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准备开始接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慢著!武田信玄!你竟敢在神圣的毗沙门堂做这种不检点的勾当!我今天绝对饶不了你,接受天罚吧!」



啪啪!毗沙门天塑像的头部突然裂成两半,从里面──赫然冒出一位头上裹著僧人头巾、肌肤白皙、身材娇小,满脸气鼓鼓的红眼少女。



「呜啊啊啊,吓死我了!?这个女孩是谁啊?好像雪妖精一样美丽喔!」



「良、良晴?你不是要和我生小孩吗,怎么可以对其他女孩一见钟情!?上杉谦信……!你这个臭女人到底打算妨碍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个女孩是上、上杉谦信?个头会不会太娇小了?」



「信玄养的猴子,不准说我娇小!不过是个从诹访温泉冒出来的猴子,竟敢对信玄出手!就让我这个毗沙门天化身好好教训你那污秽的心灵吧!」



谦信挥起了青竹棍,啪的一声打在良晴脸颊上。尽管挥出的这招没有杀伤力,并不会伤到人;不过却能够精准打中人体肌肤最容易感受到疼痛的部位,而这也让良晴痛得不禁流出泪来。



「住手,谦信!良、良晴是我最重要的意中人啊!」



信玄下意识抱著良晴、露出恋爱少女的表情保护他;不过,这番举动却让谦信飙出泪来。



「意中人!?信、信玄,你认真的吗?你的芳心被男、男人夺走了吗?都是因为最近你没有出兵川中岛,所以我才会来看看状况……你这个大叛徒!」



「不是因为无论打多少次川中岛之战都无法分出胜负,所以才决定不再打了吗?况且我和良晴交往为什么会被骂叛徒啊?」



「我、我、我、我这么努力守著贞操,你、你、你、你却和男人搞七捻三,连我们永远的友情誓言都忘光了。之前就算你是个喜欢玩弄阴谋、蛮横粗野又卑鄙、老是做坏事的女人,至少还有不碰男人、私生活清白这个唯一的优点啊!信玄,现在的你脑中却只想和那个臭男人打情骂俏,已经不当我是一回事了吧。呜呜呜……」



「谦、谦信?别哭了。我、我没有不把你当一回事,误会啊。而且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和男女感情是两回事……」



「什么两回事?有什么不同?负心的家伙!骯脏下流!你这个龌龊的家伙!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最讨厌信玄了!下次一定要在川中岛消灭你!」



「慢、慢著谦信!?你误会了!我一直对你──」



信玄拚命追著一边大哭一边跑出去的谦信。看著两人的背影,良晴只能站在毗沙门堂泪眼汪汪地问说:「那个……胜千代?生小孩的事情呢?难道……谦信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