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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安然离开令人又喜又羞的家庭浴池后，我在房里躺著休息。



虽然没有晕到天旋地转，不过也只差一点点了。



身体发热，脑袋也有点昏昏沉沉。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泡汤泡太久……不过方才目睹的景象影响也相当大。



好惊人。



绫子小姐的入浴姿态真的太太太惊人了。



在浴缸里泡得泛红的脸庞，比平时还要性感好几成……然后被湿毛巾紧贴的娇艳肉体更是煽情得不得了。



原以为几个小时前见过她大胆的泳装打扮，我这辈子已经死而无憾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更加悖德的景象……



我本来告诉自己不可以乱看，结果却克制不了本能的欲望，偷看了好几次。



唉……绫子小姐肯定发现我一直偷瞄了。



她大概讨厌我了吧。



话说……她八成也已经发现，我不想让她看到的「不堪入目的东西」是什么。



她真的会以为是屁股吗？



啊，我一定已经被她讨厌了……



性欲表现得太明显了啦。



「哎呀呀，巧哥你怎么啦？」



正当我独自用发热的脑袋苦恼沮丧时，美羽回来了。她注意到躺著的我，便走过来坐在旁边。



脸上带著戏谑的笑意。



「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喔。」



「……你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啊哈哈，瞧你这副模样，看来我一手制造的微色情超幸运意外事件，让你玩得相当开心呢。」



她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满不在乎地坦承自己的行为。



「你们有恰巧偶遇吧？我家妈妈的裸体即使只撞见一瞬间，破坏力还是很猛吧？」



「……是啊。」



美羽的作战计画似乎只有预计让我们偶遇。



我先进入浴室，然后绫子小姐进来，两人碰面之后结束。



她应该作梦也没想到，之后事情竟然会发展成混浴。



既然如此……我想也没有必要特地说明真相了。应该说，那样太丢脸了。我一点都不想把自己被混浴搞得脑袋发昏的事实说出来。



「所以，妈妈去哪了？」



「她去帮我买饮料了啦。」



「哼嗯～是喔。」



「吶，我问──」



「巧哥。」



大概是故意无视我的话吧，美羽开口打岔。



「你稍微把头抬起来。」



「头？」



尽管觉得疑惑，我还是姑且听从她的指示。



「没错、没错……再抬高一点。嗯，OK～」



美羽让自己的双腿──滑进我抬高的头底下。



我的头就这样躺在她的大腿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



「嗯？这是膝枕啊。」



美羽用恶作剧般的表情，俯视躺在她大腿上的我。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让我枕在你腿上。」



「偶尔这么做又没关系。」



「…………」



「你不要绷著一张脸，应该要开心一点呀。难得有现任女高中生让你枕大腿耶？这可是有著用钱也换不到的价值喔。」



「……我说过，我对女高中生不感兴趣。」



「唉～我知道啦。也就是说，巧哥只喜欢妈妈肉呼呼的大腿是吧？」



「不要说她肉呼呼啦……」



呃，不过实际上，绫子小姐的大腿……的确是肉呼呼的！



在热水中伸长的美腿景象，倏地在我脑中重现。



绝对不会过胖，可是就算说得客套一点也算不上纤细，肉感适中、穠纤合度的大腿。尽管只是稍微用腿碰了一下，那柔嫩的肌肤触感至今仍鲜明地残存在我脑海中。



「──抱歉喔。」



这时。



美羽的说话声，将快要沉溺在猥亵妄想中的我拉回现实。



和之前的轻浮态度迥然不同，语气十分平静。



「我在想，我的恶作剧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你啊……」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不要在我生气之前道歉啦，这样我很难发脾气耶。」



「这就是我的目的。」



「…………」



「抱歉，我骗你的啦。我真的有在反省。」



「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得向绫子小姐道歉。」



「嗯，我知道。」



之后，一阵沉默降临。安静却又莫名凝重的气氛蔓延，让我不小心错过脱离膝枕的时机。



「巧哥，我问你。」



美羽从我头顶上方开口。



「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约定……？」



「是十年前，不对，还是九年前呢……？」



美羽抬起头，露出像在遥望远方的眼神。



彷佛正在回想一段非常幸福的记忆似的。



「那天，妈妈临时在房里闭关处理工作，我就和巧哥一起玩用串珠制作饰品的游戏……当时，我不是有拿我画的图给你看吗？就是妈妈放进画框里，上面画了我和巧哥的图。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我这么回答。



不可能忘得了。



对我而言，那是非常特别且无可取代的回忆之一。



只不过，承认这一点实在太令人难为情了，于是我刻意装出冷淡的口气。



「……这样啊，原来你还记得。」



美羽先是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心满意足地泛起微笑。



「我还以为那么久以前的约定，你早就忘记了呢。」



「我才以为你八成已经忘了哩。那个时候，美羽你才只有六岁左右吧？」



「你连我六岁都记得啊。」



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忘的。



听我静静地微笑著这么说完，美羽解开膝枕站起身。



「好了，福利时间结束～」



然后就一边开玩笑似的说，一边走出房间。



◆



出了房间，我反手将门关上。



「……呵呵。」



啊，不行。



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笑意。



我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这副堆满笑意的表情。



「这样啊……原来巧哥还记得那个约定。」



孩童时期许下的──我们的约定。



那是婚约。



一条名为「长大后要结婚」的誓约。



看在旁人眼里，大概会觉得这一定只是在胡闹吧。



只是胡闹，只是普通的扮家家酒游戏。



孩童时期许下的「结婚」约定，没有任何拘束力。反而在过了将近十年后，还执著于那种约定……才真正让人感到难堪。



但是。



巧哥还记得一清二楚。



记得和我之间的「结婚」约定。



既然如此──光是这样便已足够。



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可以毫无留恋和后悔地，全力声援妈妈和巧哥的恋情──



我如此心想。



感到幸福又满足的我，难得──虽然自己这样说有失公允，不过我真的是难得陷入破绽百出、毫无防备的状态。



所以──



「……美羽？」



我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抱著运动饮料的妈妈，已经走近到我身旁。



♥



我对站在房间前的美羽喊了一声，结果她一脸惊讶。



「妈妈……」



「美羽，你怎么了？怎么站在这种地方？」



「不，没什么……」



她先是尴尬地别开视线。



「……妈妈，我问你。」



之后又以试探性的眼神看著我。



「你刚才……有听到吗？」



「咦？听到什么？」



「……没有，没什么。没听到就好。」



美羽一副无所谓，却又好像稍微放心了地说。



「那个饮料，是要给巧哥的吗？」



「是啊。不过我好像有点买太多了。」



「你赶快拿给他吧。因为巧哥看起来浑身无力的样子。」



「你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没错，是我害的，对不起。」



尽管语气轻佻，美羽仍乖乖地低头道歉。



「关于设计让你们一起进浴室这件事，我有在反省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你倒是道歉得挺乾脆嘛。」



我轻叹一声。



「算了啦，反、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妈妈这种成熟的女人，才不会为了在浴室和男人偶遇大惊小怪。」



「哼嗯～是喔。」



「先别管我了，你可要好好向阿巧道歉才行。」



「……巧哥也对我说了一样的话。」



美羽傻眼地说。



「……吶，美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问道。



下定决心开口。



「一下像是故意要和我作对似的，在我面前和阿巧卿卿我我，尽做些刺激我的举动……可是一下又和刚才的浴室一样，做出像要嘲弄我和阿巧的恶作剧……老实说，我真的完全不懂你在想什么。」



心声一一吐露。



不只是表达无法置信的心情──同时也是在寻求帮助。



我虽然被她反覆无常的行为搞得很累，但是一方面心里也感到内疚。



觉得无法理解女儿心情的自己好没用。



「美羽……拜托你，告诉我。」



我恳求似的说。



「你究竟在想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真的不懂耶。」



回应我的──是极其冷淡的说话声。



彷佛她错愕、失望到了极点一般。



「妈妈你什么都不懂。」



美羽以清澈的双眼注视著我。



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耐。



「我、我就是不懂……现在才会问你啊。妈妈又不是神，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怎么会明白你的心情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嗯～啊～算了。」



拋下这句话后，美羽朝我手里的袋子伸手。



「我不想在旅行时争吵打坏心情，这件事就等回去之后再谈吧。」



还有，这个我拿走啦。



这么说完。



她就从袋子拿走一罐运动饮料，径自离去。



「美羽……」



我只能呆站在原地。



对著她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问道。



美羽。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你不肯对我表露自己的心情呢？



还有──



──这样啊……原来巧哥还记得那个约定。



其实──我听到了。



美羽在门前的喃喃自语。



那瞬间的美羽，脸上露出了幸福洋溢的表情。不是刻意堆起，而是好比幸福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一般的自然笑容。



见到那副笑容──我愈来愈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