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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 / 2)



舛城坐在便衣警车的后座,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青梅街道上有点塞车,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到荻洼。



他对驾驶座的浅岸说:「能不能抄近路?」



「这个方向恐怕不行,」浅岸头也不回地说:「但车子有在动,应该会比搭电车快。」舛城哼了一声,看着窗外。刚好看到杉并区公所,快到阿佐谷一带了。从市中心西下时,会觉得街道越来越有活力。



或许是心理作用,但实际上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中野比新宿热闹,阿佐谷又比中野热闹。



他渐渐发现了其中的原因。随着远离市中心,商店使用电脑的频度也会降低。



银座一带从昨晚开始,所有银行的ATM全面检查,大楼的电子跑马灯和大萤幕电视的电源都被拔掉了。



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停止使用连接网路的电脑,以避免XE病毒入侵。听搜查二课的专案小组说,目前还没有具体的对策。



虽然还没有实际受到感染,但日本的文化和经济已经开始受到了影响。



然而,阿佐谷却丝毫不介意这些未来的烦恼,一如往常地呈现出祥和的街景。



古色古香的珍珠商店街的拱门下,几个家庭主妇在面包店前排队。



目前,这里的居民还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然而,迟早会被卷入混乱的漩涡。



一旦中心崩溃,周围也会惨遭相同的命运。东京这个城市,日本这个国家就是这么回事。



只要不彻底瓦解病毒危机,在这个国家,就找不到任何安息之地。



他听到有人在哼歌。是坐在一旁的沙希。平时总是默不作声,尽可能避免引起他人注意的沙希,此刻却随着自己哼出的轻快旋律,轻轻地手舞足蹈起来。



舛城说:「一下子拉高音,一下子又是低音,这么难唱的歌,滨崎步的吗? 」



「是早安少女组。」沙希停止哼歌,满脸笑容地看着舛城,「反正,我觉得心情特别好,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



「真羡慕你,出来办案有这么高兴吗?将来可以当女警官喔。」沙希张大眼睛看着舛城,随即笑倒在椅子上,「也对啦。」沙希的话里,完全没有想当女警官的意思,反而很不敬地暗示,自己的未来更有前途。舛城觉得她口气越来越大了。



听说,多愁善感的青少年心情起伏很大,但由于独生女贵代美罹患了自闭症,他无法瞭解正常小孩子的发育过程。



昨天之前还很闭塞的沙希,如今却心情high翻天,完全不输给涉谷街头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转折?



「沙希,怎么那么高兴?学校里有什么好事吗?」沙希乐不可支地回答:「算是吧。」



「喔,那真是太好了。有交到朋友吗?」



沙希摇了摇头,「学校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上、下课的途中很好玩。 」



「为什么?」



「昨天的记者先生,」沙希好像说悄悄话似地把脸凑近舛城,「他说要密集采访我,在上、下学时,他都跟着我。 」



「牧田吗?」舛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有没有问你案情的事? 」



「没有。都是问我的私事。平时都去哪里?去哪里买东西?对了,他还叫我表演几个魔术给他看,我就表演了几个钱币魔术。



以前,听玛丽姊说,在镜头前表演很紧张,连手都会发抖,但我一点都不紧张,手也没有发抖。那位记者先生也很惊讶。」舛城觉得忧郁渐渐在内心扩散。



很明显的,沙希听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沙希一定以为所有密集采访的内容都会在电视上播出。



她揭露了两桩吉贺的诈骗案,电视台或许会做专题报导。



即使这样,这只是电视台在炒作话题而已。但沙希对这种被当艺人对待的感觉乐在其中,事实却大相迳庭。



而且,舛城心想,还有一个隐忧。而这个隐忧,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也就是说,当她被视为破案的女英雄上镜时,除了一般观众以外,吉贺也可能看到。



即使吉贺不看,那些向他学习诈术的骗徒中,只要有人看到电视节目,风声很快会传出去。



更何况吉贺之前是沙希的雇主,对她的隐私瞭若指掌。沙希不管在宿舍还是学校,随时都可能遭到不测。



「舛城先生,」浅岸的声音中带着紧张,「后面那辆车好像有问题。 」



「怎么了?」



「每次我换车道,它都紧跟在后。而且还跟得特别紧,不让其他车子插进来。」难道有人跟踪?



吉贺的影子闪过舛城的脑海。如果回头看,很可能被对方发现。



舛城对浅岸说:「把照后镜调一下,让我可以看到后面。」浅岸伸手把照后镜调到舛城指示的位置。舛城不停地指示。再偏左一点、再往上一点。



不久,照后镜就照出了后方车子的驾驶座。那是一辆白色厢型车。



舛城一看到驾驶座上的人,立刻不耐烦地说:「没事了,把照后镜调回去吧。 」



「他是谁?」浅岸问。



「是牧田。」舛城说:「你不认识他吗?昨晚,他也去了五反田。是跑娱乐线的记者。 」



「记者先生?」沙希兴奋地转过头,像小孩子一样转身跪在座椅上,向后面的车子挥着手。



舛城默默地想,不能让她继续协助下去了。



沙希站在荻洼的商店街。这里似乎是颇有历史的老街。



大部分商店都是把住家的一楼改成店面,而且都已经相当老旧了。鱼店、肉店,还有蔬果店。几乎看不到便利商店。



提着菜篮的家庭主妇挑肥拣瘦地挨家挨户逛过去,真是一片宁静安逸。



舛城和浅岸从车上下来后,一路上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直奔一家店,上面挂着岛冈洗衣店的招牌,也是一家陈年老店。



门旁的玻璃看起来脏脏的,写着「衬衫三百圆,西装八百圆」的牌子也早就褪了色。这年头,洗件衬衫要三百圆实在有点贵,也没有看到其他洗衣店常见的「早上送洗,傍晚取货」噱头。难道这里是以细心、细腻为卖点?



舛城指着前面第三个店面,说:「那里也有洗衣店啊。」浅岸回答说,不,被害的商家是这家。



沙希看着舛城手指的方向,那里也有一家洗衣店。那家店面比较大,招牌也比较新。再前面两家,又挂着一块洗衣店的招牌。



这里到处都是洗衣店,这种环境下,能够赚钱生存吗?



正当她在纳闷时,听到两声轻轻的喇叭声,一辆白色厢型车就停在后面。拉门一打开,牧田手拿麦克风下了车。



「啊,记者先生。」沙希叫了起来。



「你好。」牧田举手打了声招呼,转头看着后面,好像在确认摄影师有没有下来。



当他再度转头看沙希时,露着牙齿笑着说:「我刚好在宿舍前看到你,所以就跟过来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时,舛城跑过来大声喝斥:「喂,你在干嘛?不许你跟踪我们。」牧田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又不是跟踪你,我是在采访沙希。 」



「这是有关案情调查的事,现在不许拍。」舛城说完,生硬地对沙希说:「快走吧。」沙希不知所措地看着牧田。牧田耸了耸肩。舛城已经转身走了,沙希只好跑步追上去。



沙希觉得,舛城今天的心情特别坏。发生什么事了吗?



难道他太太知道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去五反田的事了吗?



她跟着舛城走进岛冈洗衣店。入口不是自动门,而是落地门。最后走进店里的浅岸反手把门拉上了。



柜台没有人。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好像是靠感应装置驱动的。



铃声终于停止了,个子瘦小的男人出现在柜台里。大约五十多岁,但满头白发,一脸樵悴的样子。



「你是岛冈先生吗?」舛城拿出警察证,「我是搜查二课的舛城。 」



「是,我已经听说了。」岛冈不解地看着沙希。他一定很纳闷,为什么刑警会带这个小女孩同行?



舛城清了清嗓子,「那我就不客套了。我是为那台要价三百万的整烫机而来。你之前已经报过案了。可不可以请你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好。



岛冈有气无力地回答,然后,用气若游丝的语气说:「刑警先生,那件事,我已经无所谓了。」一阵沉默。



舛城斜眼看着他,问:「什么无所谓? 」



「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办法了。况且,买那种东西,我自己也有责任。 」



「岛冈先生,」舛城焦急地摇着身体,「你或许觉得无所谓,但还有很多也同样被骗了。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们也要把歹徒绳之以法。 」



「但是,」岛冈小声地说:「上次,是警方的人叫我死了这条心。 」



「那是分局的人,我们是警视厅的,会以公平的眼光看每个案件。我们认为,向你推销的商品的人,很可能受到了另一件重要诈骗案主谋的教唆。为了解决整个案子,也需要你的大力协助。



而且,我们并不是要求你做什么困难的事,只是希望你重新说明一次你遇到的事。 」



「喔。」岛冈犹豫地轻声叹气。



沙希觉得舛城的态度很草率。虽然他把「公平」挂在嘴上,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种态度,他只是单方面地要求对方协助警视厅的侦办工作。



浅岸开了口,「岛冈先生,只有当事人才瞭解这件案子有多严重,警方可能错过了某些重要的部分。以前,不是由我们进行调查工作的,如果有疏失的话,我向你道歉。但是否可以请你提供协助?」沙希觉得,浅岸还比舛城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