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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方太君继续说:“我活了六十多年,从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姐妹到你们的姑姑,再到你们姐妹,还有眼前几个重孙女,大大小小几十个女孩里惟数十丫头乖巧。”

  知恬垂眸很是难为情祖母夸她。

  方太君轻抚着知恬的面庞,怜爱地说:“当时往你手里塞个珠花,一整天坐在那里,既不喊着饿也不叫渴,乖的叫人心疼。”

  知言故意插话:“老祖宗,我呢?我也最听话。”

  方太君唬着脸佯怒:“你是最听话,最听你自己的话,我说的一句也不听。下雨要偷跑出去看池塘里的鱼,飘雪时要溜出去堆雪人,还往你哥哥们脖子里灌雪球。真正淘气,好几回我都想着送走,如今打发出去,这府里清静许多。”

  知言吃吃笑出声,知恬在祖母面前维护姐姐:“九姐姐虽贪玩,可待我最好,她房里的好东西全都给了我。”

  “我等着十妹出嫁了再加倍还回来,最好是生个比你还要漂亮的外甥女嫁到孟家做儿媳妇。”知言说着戏语。

  知恬霎时脸变得通红,几不可闻的声音嗫嚅道:“九姐姐最不正经。”

  “快了。”方太君轻叹。

  承恩公家请了官媒下聘,又催着想提前迎娶,被秦敏婉言相拒。秦家已有一个未及笄出阁的孙女,因事出权宜,断没第二个急着出阁的女孩儿。

  知恬脸皮薄,知言也停了打趣她的话头,两姐妹偎着方太君听老人说话:“我这一辈子从阁老家孙女做起,做到首辅的夫人,儿女绕膝,除了琴儿早早去了,其他诸事也算平顺。你们姐妹出嫁后才算真正活人,将来老了也像我一般,搂着孙女说旧事,一代接一代,再到孙女的孙女也这么过活。”

  知言听着老人的碎语,慢慢阖了眼睡去,恍惚间有人扶着她躺下,不时替她掖着被角。

  原以为要等到很晚孟焕之才能来接她,未料刚用过晚饭,秦敏带着秦府各位老爷并太太们全都回来,上元宫宴这么早结束?!

  方太君也纳闷,瞧了一眼老头子的面色,压下疑惑打发知言跟着孟焕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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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言两人刚回孟府,才到大门处,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头直奔而来,到了他两人眼前,马上的人也不曾下来,语调慌张问询:“九表妹,今日可是见到二妹?”

  知言这才看真切来人,原是乔骁,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依实回道:“我一整日都在老祖宗跟前,也才回府,不曾见过婉表妹。”

  乔骁打量四周,孟府的车驾未及进门,九表妹穿着出门的衣服,披着斗蓬,身边又有妹夫相扶,想是不曾说谎。他拱手:“既如此,我再到别处去寻。”也不再客套,挥着马鞭带着人离去。

  知言心中不安,回房后猜测道:“难道婉表妹走丢了?”

  孟焕之心中也余波未消,今天宫宴着实不太平。

  圣上欲听颂功歌德的吉祥话,才召了翰林们助兴,杜谦却拿出上次被驳回的奏折当庭诵读,圣上当即变了脸色,强忍着未当场发作。

  后又是太子和桂王因敬酒起争执,言语中攀扯出承恩公,因隔得远,不曾听见他们的说了什么话。总之,圣上动怒,遣散众官员,带着两位皇子并承恩公回含章殿问话。

  事从循因,种种蛛丝马迹而看,都不是好事。

  他暗中怀着忧愁是一回事,对着妻子却满面春风,绞尽脑汁搜出好听的话她:“知言,乔家表妹有宁远侯府上下护着,能出什么事。倒是你,眼下不同以往,万不可忧心他人的事。这个月得了喜信最好,若不是更要精心养护。听我的话,把不相干的事都放下,在家安心写字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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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焕之细说:“你的小日子推迟已七天,说不准我们马上要有孩儿,眼下没有任何事能比你保重身体要紧。外间诸事都有我,家里的事也交给刘妈妈和聂妈妈她们。”

  知言手下绕着孟焕之的大手,轻语:“也不一定,万一不是,让人白欢喜一场。”

  孟焕之放松心情,宽慰妻子:“不管是不是,未雨绸缪先做防备,倘或大意间让你身子受损,后悔可就来不及。”

  “好,我听你的。”知言依在孟焕之怀中,宽阔的胸膛让她依靠。

  屋檐下羊角灯发出朦胧亮光,院中几个丫头犹在兴奋中,津津乐道得了方太君打赏的事。屋内两人喁喁细语闲话慰相思,元宵月夜,此间宁静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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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月亮照着大明宫,含章殿内只留一个老内侍伺候,其余宫人并小内侍们候在玉阶下,悄然使着眼色,今天动静不比以往,圣上可是动了真火。

  长盛帝盯着书案上的画像怒不可揭,他的儿子们大庭广众之下恶语相加,竟然为着一个女子,其背后隐情更让人难以启齿。

  桂王见父皇满脸戾气,有几分心虚,仗着有母妃在背后撑腰,胡搅蛮缠乱语:“儿臣从小爱慕秦家十小姐,寻了人为她画相,并常带在身边。君子有爱美之人,此乃人之常情,求父皇成全儿子一片相思之情。”

  “住口!”长盛帝厉声道,凌厉的眼神逼视桂王:“你也配称君子,前有秦家九郎,又惦记上他家十小姐,打量着一肚子龌龊心思别人不知。如何成全你?绑了秦家这两人送到桂王府?!”

  天子咄咄逼问,全说中桂王心思,他依是梗着脖子硬嘴:“儿臣不过贪慕美貌,算不上下流。父皇怎么不问大哥和承恩公背地里的打算,才叫龌龊,图谋秦家女儿好生养,聘来表兄弟共妻,倘若传出去让天下人都嗤笑皇家。”

  承恩公面如死灰,连连磕头告罪:“臣冤枉,都是桂王听了小人胡言乱语才口出秽语蒙蔽圣上,还请圣上明查。”

  长盛帝置若罔闻,咄人的眼神盯着脚下的太子。

  桂王见机添一把柴:“父皇,前几个月东宫两位小侄女殁得蹊跷,你问一问大哥,他请的神婆说了什么话。”

  太子回首反驳道:“四弟休胡说,孤是犯忌请了神婆求子,只做了两天法事,绝没干出丧失人伦的事。”

  桂王看一眼天子,急着表白:“儿臣有人证,能证明大哥为了求子下黑手弄死两个侄女,这就唤来与大哥当面当质。”说着他起身往殿外走。

  “站住!”天子闭了闭眼,挥手道:“把那个人趁早了结。”

  “父皇!”桂王声嘶力竭。

  长盛帝不再看太子一眼,踱到承恩面前半俯下身逼问:“桂王所说是否属实,卿家须如实回答。”

  天威逼人,承恩公目光躲闪:“臣娶秦家女做续弦,也是一心求女。”

  天子回顾画像上倾国倾城的美人,红颜祸水,他只轻叹,发了话:“卿家和秦府的联姻就此做罢,过几日我再替你指门好亲事。”

  至于秦家那位貌美似天仙的小姐,天子犯踌躇,一旁的老内侍适机进言:“陛下,京中尚有数位番邦使节。”

  话只道出半语,天子已明白,就这么着,他吩咐老内侍:“明早,你亲自到老师府上跑一趟,请他进宫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