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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1 / 2)





  陆骄阳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还充分发挥他自来熟元素,告诉苏深雪,来之前他看过不少她出席公共场合的片段。

  “所谓大主教一百分钟课堂女王全程认真听完,我猜,其实你是在打瞌睡吧,那天你戴着面纱礼帽。”说完,还不忘和她眨眼。

  陆骄阳的话让苏深雪心里吓了一跳。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她那天借着面纱掩护打瞌睡的,女王在听大主教讲课时打瞌睡要是被暴出,铁定是一个大新闻。

  当务之急——

  “陆骄阳,诋毁王室成员在戈兰需要负法律责任,污蔑女王更是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

  “我的女王陛下。”清澈的眼眸温温瞅她,“能等我填饱肚子再问责吗?从丢了钱包后,我的肚子就饿到现在。”

  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丢的钱包?”问。

  “什么时候丢的钱包我不知道,但过去四十个小时里,我就靠吃自来水充饥。”陆骄阳语气无奈。

  陆骄阳一抵达戈兰才发现自己钱包丢了,无奈之下他只能靠在机场打地铺,饮用自来水度过四十小时。

  四十小时只靠自来水充饥。

  苏深雪慌忙把蔓越莓饺子香蕉太妃派一一堆到陆骄阳面前。

  午餐过后,苏深雪又在陆骄阳的建议下放弃没休息间休息,而是和他坐在长椅上,听鸟叫声、风声、昆虫声、金丝雀挠痒痒梳理毛发声。

  按理,和认识不到半天的人这样肩并肩坐在长椅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或多或少都会有不自在感。

  可没有,不仅没有,她还悄悄扯起被湿气沾湿的裤管,露出袜子。

  那阵风吹过。

  陆骄阳继续讲,讲新奥尔良的夜总会,讲新奥尔良的狂欢节,讲新奥尔良的音乐家们。

  入夜的新奥尔良人满为患,声色场所外,一英里的街区起码有一万人宣称自己是艺术家。

  苏深雪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记事本里第一件事情:长大后要交一名摇滚歌手男友。

  “新奥尔良有摇滚歌手吗?”她问他陆骄阳。

  “当然,这一万名艺术家中就有十分之一从事摇滚。”

  那新奥尔良一定是好地方,苏深雪想。

  “他们长得好看吗?”

  “新奥尔良的摇滚歌手们年纪都可以当女王陛下的爸爸了,年轻的都去了洛杉矶,等他们老了,等房东们把他们脏兮兮的行李袋丢到大街上,他们才会想起新奥尔良,回到新奥尔良,买一杯啤酒坐在街边,逢人讲,讲他们在洛杉矶的风光日子,从日落讲到漫天星光。”

  陆骄阳讲这番话时,让人怎么也无法和他的公主粉鞋,可爱的小马尾辫联系在一起。

  十八岁,陆骄阳接到麻省理工大学录取通知书。

  贝拉妈妈和丽安娜妈妈哭得一塌糊涂,曾经给他零用钱的夜总会姐姐们也是哭花了妆容,他成为那个街区的荣光。

  去年,陆骄阳完成了学业。

  目前,陆骄阳是一名无业游民,在过去近一年时间里,他去了六个国家,如果非得让他在职业做自我介绍的话——

  “我想,目前,我勉强可以算是一名人体画家。”

  人体画家?

  苏深雪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记在记事本的:长大后要交一名摇滚歌手男友,要认识一个从事人体画家的人,要充当人体画家的免费模特。

  这真是奇妙的一天。

  她从一名人体画家口中听到摇滚歌手们的相关信息。

  在密西西州比洲,陆骄阳画过不计其数的人体,有男人有女人,有未成年有成年,有老者有老妪,素材全部来自于画报影像想象。

  去了新奥尔良,陆骄阳有了模特。

  会把零钱往他兜里塞的夜总会姐姐们充当了陆骄阳的免费模特,个把钟头后,在他脸留下一个红红的唇印,拿着她们的人体画乐滋滋离开,汉斯一个好孩子,没把她们身材走样的真相告知她们。

  麻省理工求学阶段,陆骄阳在一家画廊打工。

  打工赚到的钱全部用来支付模特费用,困窘的日子,他通过地下市场达成交易,给一些非法移民者提供帮助,他们充当他的模特。

  陆骄阳卖出了第一副人体画,画里的模特是一名通过偷渡来到美国的越南女孩。

  昏暗的地下室里,越南女孩一半身体隐于黑暗中,一半身体呈现在室内唯一的光线中。

  据说,那缕光线是老鼠打出来地洞,有太阳光的时日,临近黄昏,光源才能穿过那个地洞来到越南女孩居住的地下室。

  越南女孩的画卖出一百五十美元,这对于没卖出一幅画的菜鸟来说,算是不错的成绩。

  那天,陆骄阳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来到越南女孩的租房。

  “她死了。”房东说。

  直到现在,陆骄阳还记得那位房东说越南女孩死时的语气,像死去地是一只麻雀“呐,它触到高压电,死了。”

  越南女孩名字叫做娟,死于劳累,因非法移民的身份,她的骨灰被草草撒在一条不知名的河上。

  这是苏深雪首次从通过邮箱活动来到她面前的幸运网友口中听到关于死亡的讯息、老鼠打出来的地洞、死于劳累的越南女孩娟。

  陆骄阳垂着头,低声说:“娟的灵魂没能回到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