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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心已怦然一万一千字,答谢加更(1 / 2)

105心已怦然一万一千字,答谢加更

兰芽曾与司夜染同轿过,不过却不是这顶银龙小轿。彼时是一顶大轿,内外两层,形制堪比拔步床。

而此时的银龙小轿,内里狭窄,仅容一人。

兰芽爬进去便手足无措,缩在门口不知该如何进退。

司夜染盯着她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亲手将轿帘落下,然后将她拎起来,搁在他身边儿磐。

两人这样并肩坐着,便只能挤在一起,肩膀紧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腿碰着腿。

兰芽便有些心虚气短,只觉这小小天地之间的温度陡然高涨,将她的脸都蒸红。她只能困难地别开头去,眼睛只绕着小轿内壁打转。

那些银色锦缎之上,用白银搓线修成的蟒龙,个个张牙舞爪、嚣张霸气,这么看过去,便仿佛亲眼观赏千百只蟒龙打架倒也不腻烦。

她便忍不住想,素日司夜染自己坐在这顶轿子里,是不是就盯着她此时眼前所见的一切,看银龙翻滚,忖度该如何覆雨翻云候

她原本窘迫得不知该如何自处,可是须臾便平静下来,接下来又公然在他眼前走了神

司夜染心下只能无力叹息了声,慵懒问“又在想什么”

兰芽一震,连忙回神。自然不敢实说,只拈了心上几缕哀伤,垂下粉颈去,低低啜泣“小的又给大人惹麻烦了,所以不敢面对大人。”

司夜染轻哼“又怎了”

兰芽想挪出身子来,正儿八百给他跪下,奈何空间实在狭窄,她向外扭着挪,就连带着司夜染也跟着一起扭起来幸好这轿子用料做工极佳,方没有因为他们两个的一起扭动而发出吱嘎动静,否则外头人还不得以为别的什么了

司夜染只能无奈冷笑“既然怕外头人想歪了,就别动了”

兰芽一脸通红盯住他,只得深深垂下头,“娘娘身边的梅影,趁着大人在寝殿内陪娘娘说话儿的当,将小的硬押进偏殿的耳房去给,给小的验了身。”

水意终是浮上视野,兰芽用力眨去“小的抗拒不得,所有秘密都被梅影她们看去。想此时娘娘定然也知道了小的是女儿身小的一身生死事小,小的只担心连累了大人。”

轿子里的光暗,只有随着轿身摇曳,从轿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那么几缕光。于是兰芽就越发觉得看不清司夜染的神情即便距离这样近,即便几乎脸贴着脸,却还是看不清。

司夜染轻哼了一声“你错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瞒着娘娘。再说,以娘娘眼力,不管怎么伪装,实则都是瞒不住的。”

他斜睨过来“我早已在娘娘面前说了实话,娘娘也未曾责怪。”

“真的”兰芽一喜“娘娘真的不会因为小的,而迁怒于大人”

司夜染再哼一声“抱歉,让你失望了。”

兰芽一窘“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来”

司夜染目光斜掠过来“兰公子,别当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实则恨不得女儿身的秘密被梅影她们发现,借此让娘娘责备于我。最好趁机从此让我断了娘娘的支持才好”

“兰公子,你苦心孤诣,时时刻刻不放过任何机会,巴不得我死了”

兰芽猛地转过头去,狠狠盯着轿子内壁。

他没说错,她是时刻想寻找机会,恨不能断了他背后所有支援,恨不能让他死了才好

可是之前无论是在司礼监,还是在梅影她们手底下,她发疯斗狠,一是为了给自己保命,其二却都是想的他

此时她只恨自己,方才怎么会有那么要不得的一念之仁她应该永远恨他,绝不容许哪怕有一闪念的迟疑

也不至于让他此时这般奚落于她

又生气了。

司夜染手肘抵着窗沿儿,指尖撑住额角斜睨向她她这根小脖子若总这么扭着,是不是快要断了

还有他这精工刺绣的轿子,可会被她目光里的火给焚了

他这么想着,唇角不由轻勾。却收住,伸手去捏她下颌,强迫她将脸扭回来。

她一脸的绯红,更多是气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地瞪着他,仿佛能拧到他心里去。

他便幽幽叹了口气“我又没冤枉你你故意降低身段儿,爬到娘娘眼前去,这是太过明白的讨好。你以为你跟我一样,也能轻易讨了娘娘的欢心,然后让娘娘渐渐疏离我,而对你好起来,然后你就可以有资本扳倒我了”

兰芽咬着牙没说话。

没错,她就是想这么试试看的。

司夜染眉眼愈发霁和“可是你又何苦贪那二两银子,嗯你可知你那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娘娘有多不耐烦”

兰芽傲气一笑,索性迎住司夜染的眼睛“大人睿智,如何看不出小的那也是故意的这宫里,或者说这天下,最精明的只可以是高高在

上的皇上、娘娘们,哪里可以是小的这样的小脚色在主子面前,可用的奴才必定得是不完美的,才能让主子们放心任用。”

“于是在娘娘面前,小的越是贪得无厌,娘娘心里反倒越放心。贪得无厌的手下又最好控制,贪财的给他钱,贪色的便赐他女人便是,只要他心愿得偿,便自然效命大人,难道的不对么”

这小东西

司夜染心下暗叹了声,面上却依旧清冷,只轻蔑挑了挑眉“算你有理。可是你却表演得太过了娘娘是需要好控制的手下,你也尽可以表现出贪得无厌,但是也总不至于为了二两银子吧娘娘要的人,总归要有些心怀,倘若真的连二两银子都过不去,那还有什么格局又能指望办什么大事”

兰芽面颊越烫,瞪着他,可是心下却已然认了。

他说得对。

兰芽咬住嘴唇,目光灼热地盯住他,似有想问。

司夜染只能再叹口气“问吧。我可不想脸上被你的目光烧个窟窿出来。”

兰芽更窘,只能死死攥住手指,借此平息心中的翻涌。

她清了清嗓子“大人是对多少两银子表现出贪得无厌的”

“哈哈”

兰芽也惊了,没想到司夜染竟然这样朗声笑出来。她还从没见过的好吧

这一笑,他的眉眼便平添生动“远的不说,只说眼前吧。我方才向娘娘讨的银子,是女色。”

“嗯”兰芽面上再滚过一团火去。

司夜染轻叹了口气,凝着她那张快要燃烧了的什么。

他不会告诉她,他这么多年伺候贵妃,从未主动向贵妃讨要什么。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他就是要让贵妃明白,这个人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想讨要的于是纵然贵妃不满,却也只得念着多年的情分由得他,暂时保下这小东西的命来。

兰芽鼓着腮帮,猜不透司夜染的心思,便忍不住嘀咕“娘娘真是宠爱大人,大人但凡要什么,娘娘都是给的。就连小的是女儿身的秘密被揭穿,娘娘也看在大人的面儿上,没要了小的性命,连宫规都可以不管”

所以她如何肯信,贵妃跟他之间半点龌龊都没有

司夜染眼瞳里寒光流转“你想的简单梅影她们给你验身,你是不是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已然验出来你早已被我幽闭,否则你以为娘娘真的就会善罢甘休”

“什么”兰芽一怔。

司夜染垂眸,带些自恋地凝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以及修剪完美的指甲“对于娘娘来说,你是男的是女的根本就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绝不可以带进宫来一个美貌女子娘娘决不准这宫里随便多出来美貌女子,你懂么”

“而你既然已经被幽闭了,于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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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再美貌也无关紧要。皇上是绝不会宠幸一个幽闭过的女子的娘娘便自可安心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亲手杀了你,给她自己双手添一笔债”

兰芽重重一震“大人的意思是,倘若当时梅影她们发现我没幽闭过的话,也会当场将我幽闭”

司夜染目光悠长,“嗯~”

轿子内又安静了下来,兰芽低垂臻首,两手之间死死互握住,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却又抓不住头绪。

之前的一些事,忽地仿佛有了答案。可是这答案,却是她最最不想得知的

她宁愿,因那些事而继续痛恨他。

她不怕自己死了,她只怕她多活一天,却有可能对他的恨意一点点减淡下去

那要她如何对得起全家人在天之灵

眼看她将自己紧绷成一颗顽固的核桃,司夜染忽地哂笑一声“兰公子,你又想得太多本官施你宫刑,又与娘娘何关那是本官对你的惩戒罢了”

兰芽眼里倏然涌起一包水意,她狠狠扭头瞪他一眼。

他说得对,这不过只是一场巧合。他将她幽闭了,也只是为了讨好贵妃娘娘,让贵妃不至于迁怒于他他才不是为了她

兰芽一字一声说“谢大人教诲,小的知道了。”

司夜染蔑然调开目光“兰公子,我此时倒不知该如何辨认你的眼泪。你在司礼监的唱念做打,倒真是上佳。”

兰芽面颊鼓成苹果,懊恼却又带着几分自豪“如果不陪大人演好那一场戏,大人又如何向司礼监上下解释只有小的哭喊愈发凄惨,只有出了让司礼监上下看见小的路都要走不了司礼监上下如何能一声不发便让小的随大人安然离去”

司夜染这才徐徐一缕淡笑“嗯~”

他哪里使了那么大的劲道,如何就至于让她凄惨哭号成那般模样几乎整个司礼监的房盖都快被她的音量给掀了那痛楚不该是他对她做的动作,而该是千刀万剐还差不多。

p芽心下便也不由得舒泰了许多,抹干了眼泪,端正坐直。

小妮子,竟然在他面前显露出这小小的傲然司夜染偏首睨着她,勾了勾唇。

她有下文。

等不多久,果然兰芽清了清嗓子“大人是赏罚分明的人,那小的忖着,大人方才的意思,是不是小的也算小小立了一功”

司夜染真是毫不意外,慵懒哼了一声“想要什么说吧。”

兰芽这才笑了“回大人,小的想去看看鸽子房”

鸽子房位于宫禁西端,距离西苑不远。

司夜染吩咐息风带着方静言等一班少年先回灵济宫去,他自己只带着兰芽和初礼到了鸽子房。

下轿刚一进门儿,兰芽便被惊住。

但见这满院子的飞羽,无论是散放着飞在空中的,还是暂时圈在笼子里的,抑或是给悬在树上的,一见了司夜染来,竟然全都引颈望来,欢喜地扇动翅膀,放声高啼

羽翼扇动光影,鸟声宛若高低起伏的奏鸣,司夜染就在这样别致的欢迎礼乐里,含笑翩然步向它们而去。

眼前此景,妙不可言。

司夜染立在飞羽当中,含笑伸手,登时便有许多鸟儿飞来,争抢着齐齐整整立在他手臂上。有个挤不下的彩羽鹦鹉,便心急火燎地站到了司夜染的头顶。

司夜染朗声大笑,抬眸望向已是呆了的兰芽,长眸微醉“过来~”

兰芽家里也养过鸟儿,不过是学嘴的八哥,就养在金漆笼子里吊在廊檐下。她欢喜了便去教它背两句诗,那鸟儿也总讨好地扇着翅膀喊“大小姐,大小姐”

可是却与眼前不同。她养的是个玩意儿,是被强行泯灭了鸟类自由习性的宠物;而眼前的那般生动鲜活,依旧保持着它们来自原野山林的模样。它们与司夜染亲近,也并非是讨好,反倒更像是万类平等的由衷喜欢

兰芽深吸口气,不知怎地,就是压不住鼻子里一丝欢喜的酸涩。

她屏息悄然走过去,怕打破了那一片自然的妙趣。司夜染含笑挑了挑眉,自然地将他臂上一只最好看的翠羽红嘴黄肚皮的鸟儿端在指尖儿,然后搁在她手上。

那小东西有些不安心地转着黑眼珠儿打量她,而她也紧张到不敢呼吸,惊喜地享受这一刻的妙趣。

司夜染看着这一幕,无声微笑。

鸽子房伺候的内监们连忙都一股脑跑出来,呼啦啦给司夜染请安。见那位公子正开心,便都凑上来说吉祥话儿“这满园子的鸟儿,说也奇了,就都是最听司公公的话每每见了司公公来,便欢喜得什么似的。”

一个老内监指着司夜染肩头那只硕大的金雕说“就比如这小金吧,平素逮谁咬谁,就算咱们喂食也跑不掉可是一见大人来,它便乖顺得跟个小鸡子似的,毛儿都顺了”

司夜染但笑不语,目光只不远不近地滑过兰芽面庞。

兰芽小心托着彩羽的鸟儿,悄然侧眸去瞧他不想两人目光狭路相撞,兰芽一颤,手上的小鸟受惊,扑啦啦飞走了。

兰芽懊恼跺脚,却追不回来。司夜染笑容便更融开,仿佛收不住了。

兰芽便更窘,恨不得抱着树干爬上去将鸟儿给追回来。看她姿态实在太不雅,司夜染只得无奈嘬唇轻哨。悠扬一声,那鸟儿便似得了号令,扭头朝兰芽飞了回来

失而复得,欢喜便加了倍。兰芽开心笑着,妙目情不自禁转向司夜染去。

他立在葳蕤树影间、衬以飞羽啁啾,像个美得无法用人言形容的,妖精。

欢喜总是短暂,两人转了一圈便出了鸽子房。

回到轿子里,司夜染便又是清冷模样,吩咐轿夫直回灵济宫。

兰芽心便也沉下来,小心道“大人竟会驯鸟,且是此间高手。”

“嗯。”司夜染只答一字,并不多说。

兰芽不甘,扭头望过去“大人为何会驯鸟”

司夜染淡淡望她一眼“我曾经在鸽子房当差,办的就是替皇上驯鸟的差事。手段也都是跟着师父学的,是鸽子房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兰芽鼓了鼓唇,使劲忍住了,没出声。

司夜染反倒看不下去,蹙眉令“直说”

兰芽扭头瞪他“大人撒谎那些鸽子房里的师父,小的方才也见了,他们也都说的明白,那些鸟儿只有见了大人才会那般。由此可见,大人驯鸟的功夫绝对是一等一,而且绝不是鸽子房里承袭下来的那些寻常路数”

司夜染这一刻有将她轰下轿子的冲动。

就连初礼也听出动静不对,悄声从轿子外问“大人可有吩咐”

兰芽也有点心虚,低下头去攥住衣角“大人这般反应,已是给了的绝对没错”

司夜染恼得伸脚踹向轿门,扬声问“初礼,替

我封了你家兰公子的嘴”

初礼在外头便傻了。

兰芽则不甘,反唇相讥“原来大人也怕了么既然将那个案子交到小的手里,却原来不是要小的查明案情,反倒是希望小的办不明白此时见小的已经接近真相,大人便恼了”

司夜染骤然喊“落轿”

距离灵济宫门还有段距离,初礼和轿夫都有点傻,却也不敢违拗,赶紧将轿子放下。初礼恭立在轿帘外问“大人有何吩咐”

司夜染寒声“你等,退避三舍”

初礼便更呆了“三十里为一舍,三舍便是百里之遥大人当真要奴婢们退避到百里之外”

司夜染冷斥“还不去”

初礼一拍脑袋,只好带着轿夫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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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走。

他盯着兰芽,轿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转着尾指上的玳瑁指环,幽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