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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2)





  事业家庭的压力越重,大家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忙,渐渐的,一年一度的同学会不太办得起来了。

  没有了同学会,程彻能想到唯一可能见到赵清嶺的契机,就只有参加共同同学的婚礼。

  当然,很多人结婚请他去婚礼,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交份子钱的傻瓜。

  甚至明明在高中时跟赵清嶺、跟他都八竿子打不到,也腆着脸来给他发请帖。

  这个程彻当然知道,但他无所谓。

  他不在乎,因为他去参加那些婚礼,并不是怀着“一定要见到赵清嶺”的心情。

  他并没有那么高的奢望。

  真正想要的,无非只是在去婚宴酒店的路上,在坐在公交车上的那一小段时间,能对漫长而疲惫人生,稍微地有一点点心存希望。

  也许呢?

  他总是坐在公交车摇晃的窗边,看着树影,心里幻想着。

  也许,等待会儿到了婚礼会场,真的有机会能再次远远看他一眼。

  也许,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也许、也许呢?

  程彻从来没有想要很多。

  他从来没有不切实际地幻想时隔多年,赵清嶺会愿意再跟他继续当朋友,偶尔叫他出来喝个酒、去他家里玩什么的。

  他没有那么高的理想。

  但毕竟那个人,是曾经出现在他灰暗生命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就只是想远远地看看他……再看一眼那样温暖的明亮而已。

  就这样。

  一年又一年,一场婚礼又一场婚礼。

  程彻也开始慢慢学着接受现实。

  也许,他永远等不到那么一天了。也许,赵清嶺再也不会回国了。

  他的人生,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没有念想,没有温存,没有哪怕一星半点小小的魔法。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残酷同时那么殊色斑斓——在他已经几乎不再怀抱期待的日子,那个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渺茫的“也许”,就这么在这天奇迹般地降临了。

  在婚宴结束,程彻坐上赵清嶺车的时候,整个人是彻底恍惚的。

  安全带铃“滴滴”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听见。

  直到再度闻见那淡淡的、诱惑的香水味。

  温柔内敛的、宽广稳重的,烟草和木头的香气,充斥在整个世界。

  赵清嶺整个人从驾驶座朝他倾覆下来,离得好近好近,黑色的沉沉看着他,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亲吻他一样。

  程彻整个人战栗起来。

  世界仿佛充满了绚烂烟花,变得那么美好那么不真实——继而却听到“咔”一声,安全带扣上了。

  “你发什么呆呢?”赵清嶺帮他扣好安全带,放开他,不知为何笑得有点狡黠,“傻得好像我东北老外婆家养的狍子。”

  阳光,从前窗漏下来。

  赵清嶺的脸庞很俊美,他笑着,一半脸庞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程彻看着那样的他。

  心底疯狂地只剩下一个声音——真的,足够了。

  他喜欢了这个人十几年。十几年后,这个人和当年一样帅气、阳光、温和、爱笑,一点都没变。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更不要说十几年后,竟然还能有一次机会靠得那么近。还能有那么一两秒钟容他疯狂地肖想,他的整个人生都完全值得了。

  ……

  车子开起来后,程彻一直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一向嘴笨,反应又慢。

  并且还想着——如果,这是他跟赵清嶺的最后一次相见,也许反而就此保持沉默,才能封存住最完美的回忆。

  所以,就不要多嘴、不要犯傻了吧?

  这样,等过了十年、二十年,等到他有足够的勇气拿出这珍藏的记忆翻看时,一定会感激现在的自己。

  可是,可是。

  心底另一个声音却疯狂地在喊,说话,跟他说话啊!

  就算荒诞,就算愚蠢,也好歹努努力说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