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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头昏。”江秀丽捂着额头说道,“想来是睡久了。”

  颁玉注意到了床边放的一双绣鞋。

  她抽掉发间的桃花枝,一头乌发如瀑淌下,而她就这么散着发,执着桃枝挑起了江秀丽的一只绣鞋。

  “这鞋,可是你的?”

  江秀丽答是。

  绣鞋边缘的泥土是新鲜湿润的,鞋头的明珠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颁玉鼻尖耸了耸,闻到了腥味,问她道:“你晚上出去了?”

  “女先生何意?”江秀丽惊道,“我一直在房内等先生,今日并未出去过。”

  颁玉放下绣鞋,沉默了会儿,收回了桃枝,笑道:“无事,与你无关。我们还是来说说……偷命的事。”

  江秀丽呼吸乱了一瞬,脸微红。

  “虽说不光彩,”江秀丽小声道,“可我……”

  “你看上的,是现在的皇上。”

  “是。”江秀丽声音更小了,她娇羞地捏着锦被,遮住了嘴。

  “你想嫁进宫去,对吗?”

  “是。”江秀丽道,“其实,自从姐姐封妃之后,我苦恼了好久……我无意与姐姐争宠,我只想让他像宠爱姐姐那样宠爱我,再者,姐妹同侍一人,也算佳话,不是吗?”

  颁玉默了一瞬,换了个问法:“即便,这个皇帝,无法与你白头到老,你也愿意?”

  “我喜欢他。”江秀丽说,“他为太子时曾驾临相府,父亲赠了他一把宝剑,他很高兴,找人试刀,转身劈开了我的侍女……所有人都怕他,连姐姐当时也惊叫出声,可我,见他半身鲜血,笑得狂艳,对他一见倾心,无法自拔。”

  颁玉并没有惊讶她的病态嗜好,而是点头道:“原来如此。”

  大命错位,姻缘也自然会扭曲呈现非正常态。

  “百姓骂他是昏君,可我爱的,正是他这份浊世中的昏。”江秀丽缓缓说完,小心问道,“女先生此次来,是答应帮我吗?”

  颁玉说道:“我会帮你,真正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姑娘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偷命一说的?”

  江秀丽道:“我曾听过父亲感叹,早知供山女可以得太师之命,他当初就该再大胆些,偷了太师的命才对。我那时不知何意,就问父亲,父亲说,我与母亲姐姐能有这样的命,都应该感谢他才是,相府的命,都是他偷来的。”

  颁玉:“你父亲没说如何偷吗?”

  江秀丽细声细气道:“父亲说,他是奉命去偷,大家也都在偷,这是顺应天意,并非做贼。只是父亲他会有遗憾,这个命,虽位至丞相,可却没有儿子。”

  颁玉微讶。

  “明白了,这‘偷命’竟然是场大家都知道的交易。”

  江秀丽道:“是了,并不是白偷,还要答应他们做事。只是做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父亲从不会对我们说这些。”

  颁玉:“那些被你们偷了命的,你们可曾想过?”

  江秀丽幽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父亲说,这世道就是如此。老虎吃鸡,鸡吃虫子,又有谁愿意当虫子,被人践踏取食?乱世之中,为虫者,就应抓住虎落平原的机会,应天意而活,至于那些公道,那些仁慈,那是神应该做的事,不是我们该想的……”

  颁玉:“哟……”

  这道理,听起来耳熟极了。

  颁玉又问:“那现在,这些偷命的行当,还有吗?”

  “已经很少了。”江秀丽说道,“父亲说过,他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如今大势已成,偷命很稀少了,就是想要,也没地方买。所以,我才想到来求女先生……”

  颁玉点了点头:“知道了。”

  既然把话说开了,江秀丽也不藏着掖着,又道:“乱世中,就不必执着区分好坏,只需自己荣华一世就好,因而,我并不怕皇上,他坏是对别人,我只想要份保障,他再十恶不赦,这世上也无人能判他的死罪,只要他对我好,宠着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女人最大的福运,便是得到这世上至尊之人的宠爱了。”

  颁玉笑了笑,道:“我会帮你的。”

  真正的帮你。

  江秀丽那抹倩影微微躬身,福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只不过,我想与你说……”颁玉道,“你顶的这个命,她的至高成就,也是陪伴帝王侧,只不过,她是佐星,命中又有将星,想来,若是世道好,她应是能上马打仗,拱卫帝京,辅佐明君的吧。”

  颁玉留下一片桃花瓣,说道:“也祝你顺遂,早日睡醒。”

  颁玉从房内消失,江秀丽唤了几声女先生,见无人应答,呆愣了会儿,小声说道:“她那样虽能留名青史……可未免太累了,既有福运伴君侧,为何还要让自己活的这么累?她的命,想来应庆幸归了我,天下哪个女子,愿意活的如此疲累?”

  颁玉从闺楼出来,直接抛了花,奔向相府的主人。

  到了地方,见衔苍长身玉立,抬头望月,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可还顺利?”

  颁玉立稳,沉沉一点头:“冰山一角已现。”

  她如同一瓣桃花飘入室内,轻盈无声。

  相府的主人和他的夫人卧在床榻之上,睡得正酣。

  颁玉挨个触了,又飘出屋外。

  衔苍:“可找到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