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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琛继续冷静地解释:我和室友相处得不太好,就在外面找了房子,劝落安跟我一起住,没想到您会不同意。

  瞒着您的主意也是我想的,落安只是耳根子软,我劝了几句,就跟您撒了谎。

  早有预感会瞒不住梁妈妈的突击检查,就像他们约定好的那样,谈琛担下了所有责任,可梁落安并没有因此放松一点,反而感到一阵诡异的心悸。

  他觉得妈妈此刻的眼神好像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谈琛的心脏上。

  第38章 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三更)

  在梁妈妈不容商榷的要求下,梁落安和谈琛只好带着她去了位于学校东门的小公寓。

  进门后,梁妈妈走进去,面色不善地四处巡视。

  她有一点轻微的洁癖。

  在丰朝市的家中,梁落安和谈琛常常因此而克制地保持房间整洁。

  而实际上,没有梁妈妈的督促,梁落安和谈琛的生活变得比较随意,衣服一半在衣柜,一半搭在沙发靠背上,厨房还有没切完的柠檬,客厅桌上谈琛用于处理伤口的碘伏和棉签没有收起来,房间的卫生状况也很一般。

  不过,相比因为不善的卫生情况被梁妈妈责备一番,梁落安现在有更加担心的事情。

  他悄悄地绕过梁妈妈,尽可能自然地走进卧室,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一些揉成团的卫生纸,吃完的零食外包装,昨晚使用过的几只安全套,最上层是用完的润滑剂瓶子,大喇喇地把颇有暗示意味的图案文字印在表面。

  梁妈妈走进卧室时,梁落安正慌忙地将垃圾袋从垃圾桶里拎出来,在袋口打结。

  梁落安心虚地抬头,看到梁妈妈投向垃圾袋的视线,尴尬地掩饰道:垃圾太多,没有扔我现在去。

  谈琛站在梁妈妈身后,接过梁落安手里的东西,说他去扔,于是梁落安又回来,坐到床边,装模作样地开始叠被子整理床单,以防有什么其他随机炸弹一样的痕迹出现。

  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梁妈妈突然说,你们睡在一起?是啊梁落安转转眼珠,思索片刻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但是梁妈妈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点奇怪,于是梁落安继续向她解释,谈琛又不是外人,以前在家有的时候也会睡一起呀,这没有什么吧。

  梁妈妈沉默片刻,听起来有些压抑地说:妈妈都不知道。

  梁落安不明白妈妈的意思,于是向谈琛投去疑惑的求助目光,但谈琛也只是低着头,眼睫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最后,梁妈妈没有留下来吃午饭,从小公寓离开后,准备直接去火车站乘车回丰朝市。

  她的情绪似乎非常不好,起初甚至不想要梁落安和谈琛送她,但梁落安有些担心,执意要去,于是梁妈妈也没有多加阻拦。

  三个人乘出租车,谈琛坐在副驾驶,梁落安和妈妈坐在后面。

  不知道是因为空调温度过低,还是因为一直没有人说话,车内的空气冷得梁落安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试图艰难生硬地寻找话题,与梁妈妈进行一些尽可能轻松的对话,但无论他说什么,梁妈妈都只是坐在一旁,不看他,沉默不语,鬓边的头发落在脸侧,突然让她变得有些憔悴。

  妈妈,你不要这样子。

  梁落安挽着梁妈妈瘦弱的手臂,苦恼地劝解:你看,我和谈琛一起在外面租房子,没有影响学业和生活,也没有给家里增添经济负担,到底哪里不好嘛。

  你们梁妈妈终于肯抬头,眼睛很红,只看了梁落安一眼,便复又低垂下去,开始无声地掩面哭泣。

  梁落安因此变得不知所措。

  谈琛似乎也有所察觉,略微偏过头,看了梁妈妈一眼,又看向梁落安,眼睛黑漆漆的一片,装满了梁落安看不懂的情绪,也没有留给梁落安更多的思考时间,谈琛很快挪开了目光,他的背影看上去非常僵硬。

  一直到抵达车站,期间都没有人再讲话。

  梁妈妈固执地改签最近一班车次,十分钟后检票。

  梁落安提议可以在站内的快餐店吃个饭,毕竟梁妈妈来回一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憔悴,而且因为突遇变故,也没顾得上吃东西,但梁妈妈拒绝了。

  谈琛跑去便利店买了牛奶和面包,想要给梁妈妈带着路上吃,以防遇到低血糖之类的危急情况,梁妈妈也没有接。

  她反而打开自己的包裹,把满满一罐子粘稠鲜亮的新鲜柠檬蜜罐塞到梁落安手里,什么也没说,听到车站广播的检票提示后,转身意欲离开。

  梁落安愣了愣,急忙跟上去,把梁妈妈送到进站口,谈琛却没有跟上来,只是隔着人群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看他们。

  梁妈妈似乎还是难以避免地对梁落安心软,转过身,摸摸梁落安的头发,眼睛还是红肿的,忧心忡忡地叮嘱梁落安:儿子,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别人伤害你。

  妈妈,没有人伤害我。

  梁落安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非常肯定地这样回答。

  梁妈妈没有继续说什么,看了一会儿梁落安,随着检票口闸机的开放,被人流冲出了梁落安的视线。

  回去的路上,梁落安抱着柠檬蜜的罐子,心事重重。

  他说:谈琛,我不明白,妈妈这么生气,只是因为我们出去租了房子吗?有这么严重吗?可能谈琛顿了顿,是因为我们隐瞒了很多事情。

  不就是租房子么。

  梁落安有些低落,小声嘟囔着,把手里的罐子来回转圈。

  谈琛侧过头看梁落安,很轻地摸他堪堪盖住后颈的柔软头发,手掌又附上他后颈的皮肤,非常温柔地摩挲几下,舍不得离开似的,用指尖轻轻缠绕着梁落安的发丝。

  谈琛,痒。

  梁落安缩了缩脖子。

  谈琛的手在半空悬了一瞬,收回来,对梁落安说:落安,有一些事情,我们不认为它有错,它本身也没有错,我们只是为了保护而隐瞒它。

  但隐瞒的事情一旦被揭露,这种错误就同时被证实了。

  谈琛,你在说什么啊。

  梁落安皱着眉头,他对这些过于抽象的说法理解不能。

  谈琛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继续深入地解释,对他笑了笑,没什么。

  梁落安将信将疑地转回去,继续看着手里的柠檬蜜罐子,突然想到梁妈妈临走前说的话,说:谈琛,我觉得你和妈妈说话突然都变得很奇怪,很不能让人理解。

  妈妈临走前也对我说了奇怪的话倒不是不能理解,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梁落安又说,妈妈跟我讲,要我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别人伤害哪里有人伤害我嘛难道是因为担心我们租房子的事情吗?可是房东人也挺好的呀。

  出租车到了他们公寓的小区门口,他们下车,谈琛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回答梁落安的话。

  谈琛,你干嘛,离我这么远。

  梁落安向距离自己大约半米的谈琛靠过去,身体撞到他手臂上,故意挤他,打趣一样说:怎么,你怕伤害我呀,你身上又没有刺。

  梁落安摸摸谈琛的胳膊,好像确认过安全,再次亲昵地贴上去。

  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