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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1 / 2)





  徐柳灵想到方才关上天窗时的悔恨,于是将她拖起,顺着那烧掉一般的楼阶疯狂下跳,房梁掉下砸住后背也在所不惜,好在他知道地窖,楼阶绕到地窖去,他带着那女子钻进去,关上顶门,他抱住文迎儿:“我错了,我错了,但现在没事了。”

  那女子伏在她肩头一直哭,哭得无边无际。徐柳灵仍旧害怕被发现,牵着她的手顺着地窖底下的地道往大殿去。

  从大殿钻上来,一路径回到屋内,路上都没遇到人,只看见几个在殿外向火场奔跑的,不是去看热闹便是浇水的,他将那女子带到房中去,顶着们,惊魂甫定地靠着门边战栗。

  过了片刻,才忽然发觉文迎儿今日跟他去那阁楼,穿的是他给的小道士的衣衫,怎么刚刚,抱着他腿喊求救的却好似穿着女子衣衫?

  他猛地扭头,看见一个样貌颇为熟悉,但神情举止却极其陌生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狼狈的装束,弓着的腰,哆嗦的身躯,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不是文迎儿。

  “你是谁”

  “小女子……黄、黄飘絮……”

  徐柳灵都忘了,那阁楼里关着的,本就是给官家作药引子的人,各个儿都长得像崇德帝姬,此人像,文迎儿也像,这相像的人在浓烟里头,令他分不清谁是谁。

  徐柳灵愣了一愣,顿时要打开房门将她驱逐出去,但那黄飘絮立刻跪下:“道官求你别把我扔出去!我什么都能干,我能伺候你,我能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千万别把我扔出去!”

  她哆哆嗦嗦,开始解衣裳,三下五除二将衣裳在徐柳灵面前拖了个精光,徐柳灵这才发觉,眼前的人脱光之后,身上的女人香味渐渐地透了出来,这脸面如此迷人,有几分文迎儿的模样。

  “你被抓进来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是……我是……”那黄飘絮一边说话,一边往他身上蹭过来,将前胸蹭在他上身如鲤鱼一般挪动,挪来挪去好似波动那水面,撩拨得他手脚发软,而这女子好生熟练地将手指头在他身上滑下去,几乎是一弹,就弹开了他的亵裤,随后那亵裤便滑落下去。那女子跪下身去玩弄,随后将他推在一旁凳子上,坐了上去。

  徐柳灵还在愣着神,便已被这熟练的女人勾得欲火喷张,兽性大发,忽地那女子把桌上灯也灭了,他在这女人的攻势下发出阵阵惨叫。

  第二日,徐柳灵就将她收了房。

  这黄飘絮是酒楼脚店陪侍的低等妓/女,早就被抓来了。她原先是在勾栏底和他爹做路岐人,给人家演生吞吃剑的,结果她爹一次失误,竟然把自己给吃死了,血流的到处是,让她一看见勾栏的人演什么,都怕得呕吐,为了活命便只能去做妓/女。

  她本来长得并不多像崇德帝姬,也就听人说鼻子下巴有些肖似罢了。当初又闻得人说像崇德帝姬的,都能得银子,听说那教坊有名的温承承就以最像出名,于是自己便学她举手投足、神态,瞪眼的姿势,学她妆容,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像了。

  好不容易学像了,她去找官差要钱,结果被抓进了道观,要把她杀了割下她鼻子用!她心想这下命没了,谁知道鬼使神差的,来了个鼻子比她更像的,她便被留了下来。那法事上小道士往出抓人,锁头重新挂在箱子上时,没锁住,着火了,外面都往外跑,她便偷偷地溜了出来。

  那群姐妹叫她,想让她救,她转头过来帮她们去弄锁,可浓烟越来越呛,她也倒了下去……

  这个时候,看见外面有一双活动的腿,她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大力气,就奔过去,抱了住……

  然后现在,就成了皇帝跟前最得宠的道士的小妾。而且……这道士还是个雏儿!

  徐柳灵接到了文迎儿送来的纸条,问他是否安好。

  这黄飘絮在一旁看见了,刚被他收了房,便见他有不少女子信徒上来,便是不悦,她将那信从他手里夺过,往烛火上一放:“你要是再勾搭旁的女子,小辛我将你出现在阁楼火场的事说出去!”

  徐柳灵怕她威胁,若真说出去,他也脱不了干系。

  但那纸条在火上一烤,竟然显示出了奶渍烧黑的字样:“若能让官家回心转意,必许君心想事成。”

  这是赵顽顽跟那盛老先生学来的。那盛临曾说他在所临摹的名家之画上,不敢明目张胆地留名,便用此法子写在上面,若是火上近处一烤,便能显现,这样天下人便能知道画是谁所作。如今她也用了一回。

  徐柳灵心里咯噔一声,官家回心转意是什么意思,让他心想事成又是什么意思?这文迎儿打得一手好哑谜。

  本来接到她问安好的信,便心里愧疚难当,痛楚心酸,知道她不计前嫌,还肯来理他这抛弃她的罪人……

  “这上面写的什么?”黄飘絮也看见那纸上显出字来了,她看不懂,但却能看出徐柳灵脸上表情不对,显然是对这写信的人饱含深情的,她连连逼问,徐柳灵亦不说,反而跟她抢夺起那信来。夺着夺着,信还真被她给烧掉了。

  徐柳灵急得跳脚,可这女人手上有她在火场的把柄,他只得作罢。

  过不许久,前边传报说左卫荀驸马前来找他,他才找个借口脱离了这女人。

  荀子衣在崇德提醒他“道士”这个办法后,脑袋里不知想了多少。

  道士是官家深信不疑的,崇德一语点醒了他,他怎么早没想到!眼下这徐柳灵若能骗得官家,或许崇德就不会没命。但凡不过是他几句话的事罢了。

  “若崇德帝姬死,崔氏鬼魂躁动地埋,黄河水发,外敌来伺!”这样的鬼话,官家只要信了,那崇德便能安安然然地被他接到身边儿来。

  哈哈!他这些年,都忽然如蒙大赦一般,他终于可以在那韵德眼皮底下获得点心安理得的温存了。

  荀子衣一见到徐柳灵,便开门见山地将崇德帝姬就是文迎儿之事和盘托出。

  徐柳灵虽然早有怀疑,当初看见那崔妃画像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可却没有敢往那里深想。但现在被荀子衣说出来,心里果然对上了号。

  “眼下太子与韫王斗争激烈,尚不能看出谁胜谁败,若是太子一朝落败,先生就立即会被像虫子一样碾死。因此若是先生不为自己做点什么,便免不了命运掣肘于他人之手。”

  “若是太子上台,那冯熙自然亦会为他妻子崇德帝姬伸张正义,到时候也没我们什么事,我们既不能算是大功臣,太子也不会太惦记我们,那便一点好处都没有。”

  “崇德帝姬为祭,本就是谢素与阉人所炮制出来的谎话,用这谎话骗得了官家多少好处?如果徐侍宸能将那谢素这些年给崇德帝姬造的遥一笔扭转,不仅能将那谢素打得再也爬不起来,永无回还机会,让徐侍宸成为玉清神霄宫之主、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到了那时,徐侍宸就算是指鹿为马又有谁敢说不是呢?”

  “不知徐侍宸知不知道一个词,叫做‘奇货可居’?崇德帝姬,就是这个‘奇货’。”

  徐柳灵听他说得卖力,一一列举他在官家面前出面为崇德帝姬说话的理由,殊不知,除却他说的那些之外,最令他动心的,乃是文迎儿的那张字条。

  若是能让官家回心转意,她就会许他心想事成。

  他心想事成里头最重要的,不就是她么?

  ————

  赵顽顽向掖庭深处走去,层层宫墙在她头上所罩的衣裳里显现出若隐若现的影子,在她迷迷糊糊还是文迎儿的日子里,前头已经两次入宫了。一次是作为冯熙的妻子,一次是作为徐柳灵跟前的小道士,而这一次,她才是以她赵顽顽的身份重新回到这里。

  荀子衣和徐柳灵,两个表面上畏畏缩缩,骨子里又妄图安荣永享的投机者,是如此的相像。他们与冯熙不同,他们因想得到而好利用,对于赵顽顽来说,几乎是几句话就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投机,将会获得丰厚的回报,他们就能为她所用。

  这样的人与她赵顽顽之间,便是相互许诺的契约关系。以利益为约定,是世上最单纯的关系,若是如她和冯熙,她便没有这般大胆了。

  她不想让冯熙受到一星半点的连累,更不想让他成为契约中的一部分,哪怕她曾经这么想过。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理应受老天眷顾,而非一一因她堕入接连的灾祸,任何有此想法的人,她都会怀恨在心!

  正思虑间,已经走到掖庭了。内侍省的人早就在等她了。她头一次感到兴奋得可怕,她是真的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