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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均修仰着头看了看孟新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孩说的话有些时候他是真的接不上。

  孟新辞索性直接把他的手拉过来凑近唇边亲吻了万均修的手,然后把他的手又赛回到被子里。

  他本来是想让万均修再睡会的,想保证再也不吵醒万均修了。可一低头,孟新辞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突然发现万均修的鬓角长了根白发。

  只是细细的一根,藏在一堆黑发里都几乎察觉不出来,可这一秒钟孟新辞却觉得这根白发无比扎眼,甚至可以忽略万均修茂密的黑发。

  孟新辞觉得像一根鱼刺哽在喉咙里一样,藏在胸口里的心脏莫名跳得很快。

  他是真的觉得好难受,万均修今年才34岁,正是壮年,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他在上海这些年见过太多精英人士,他们和万均修同一年纪,每天穿得西装革履,出入在上海最繁华的地段。

  明明他们长得都不如万均修好看,却一看就比万均修精神,甚至比万均修看着要年轻一些。

  为什么同是三十来岁的大好年纪,他的万均修就长了一根白发呢?

  孟新辞开始没由来的害怕,害怕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万均修,你怎么都长白头发了?

  大抵连万均修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他这会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新辞。

  刚刚才塞进被子里的手又伸出来,努力地举到头上,漫无目的地在头上蹭了几下。

  万均修惊恐地看着孟新辞,问他:在哪儿呢?我不知道啊,很多吗?不会啊,我昨天晚上洗澡我都没看到,你是不是看错了?

  孟新辞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全然没感受到万均修也同样恐惧这件事,反而还笃定地说:真的有,不过就一根,也不明显,你肯定看不到,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万均修你怎么就长白头发了呢?

  是啊,怎么就长白头发了呢?万均修恍神着,听到孟新辞这么问,自己嘟囔着问自己。

  万均修在想是不是最近过得太幸福了,才忽略了自己其实是大着孟新辞整整一轮的?

  整整一轮,十二岁,孟新辞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而他已经三十好几了。

  按理说成年男性的三十好几不算什么,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岁数。

  可他的身体怎么能用常理来说呢?

  万均修是切身体会过一次死亡的人,是花了好大代价才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的人。

  若是无牵无挂,他不会那么害怕衰老,更不会害怕死亡。

  孑然一身,又拖着这副苟延残喘的身体,很多时候死了反而更像是解脱。

  可是他有了牵挂,有了再也难以分割的心爱之人。

  他们才刚刚重聚,两个小时以前,他们还面对面坐在餐桌前,笑着说一如既往。

  想到这些,万均修突然就红了眼眶,他用为数不多能动的身体部位,努力地凑近孟新辞。

  孟新辞这才感受到万均修的不安和恐惧,他转过身一把将万均修抱在怀里。

  别怕,没事的,一根白头发而已,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同学,他少年白哎,比我还小半岁呢,就已经满头白发了。孟新辞觉得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这根白头发,又懊悔自己平时没跟徐开慈好好学学哄人的话,不然这会怎么会最笨成这样。

  新辞,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比你早走很多年我身体差,又比你大万均修说话已经带着颤抖,我不怕死的,也不怕老,你不是不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爸换给我的,我早就活够了可我们才刚刚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后面的话,已经没了逻辑,更没了分寸,好像明天就会天人永隔一样。

  孟新辞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心里难过得像被剖开一样。

  不该说这个问题的,才回来第一天,就把万均修弄哭,简直罪该万死。

  孟新辞用手拖着万均修的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一个轻轻的吻已经不能安抚万均修,只能变成缠绵又温柔的深吻。

  不会的,你会活很久,会陪我很多年,万均修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们还会有很多年,你别害怕,我都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病弱和一点点小虐会有,番外就不虐了,番外想写两个比较甜的。复健放番外。

  然后那什么,我有一个窝,小狗吃肉骨头那个,会放在窝里。

  这串神秘代码是:妖妖贰寺伞伞妖巴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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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一直到孟新辞要离开的时候,万均修都还一直没从难过的情绪中缓过来。

  或许是因为先前情绪太激动,他还痉挛过,一开始只是手脚轻微地颤抖,后面演变成了剧烈地抖动。

  原本瘫软的脚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一直蹬着被子。孟新辞不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爬坐起来帮他按着他的双腿,不停地帮他按摩着,好一会平静下来。

  万均修双眼迷离地眨着眼睛,嘴巴微张大口地喘着气。

  孟新辞觉得难过极了,他从来都没想到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导致万均修害怕紧张成这样。

  这次连他都被吓得不轻,眼尾发红。

  万均修痉挛过后肯定会失禁,孟新辞帮他清理身体的时候手在发抖。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又多懊悔说了今天的事情。

  孟新辞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倾泻出来,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滴在万均修光洁白皙的皮肤上。

  对不起,万均修对不起,万均修你别怕,不会的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我们还有很久呢,我们我们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你会陪我好久,我也会陪你好久。你担心的都不是真的,是我错了,是我吓到你了。

  那些眼泪好像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深深的烙印,每一滴都好烫,烫得孟新辞连话都不会说了。

  万均修知道孟新辞就在他面前,也知道他正在给自己做清理。

  但他这么躺着,视线被遮住大半,根本不知道孟新辞到底在干嘛。

  他觉得无力极了,心底里生出无穷无尽的绝望。

  这世间除却生死无大事,没有谁能避开生或者死,更没有谁能真正的无畏死亡。

  万均修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就是这世间典型的小市民嘴脸。

  他喜欢钱,觉着这钱怎么都赚不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真的病得爬不起来的那天和春节外,他舍不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