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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凋零(1 / 2)



我的脑袋不好。



并且老早就有自知之明。国小、国中的成绩经常是倒数前几名,高中读不到一年便中辍。在那之后,我工作也一副爱做不做的样子。不对,说是游手好闲会比较贴切吧。赚到玩乐的钱后就马上辞职,等到钱都花光了只好再去工作,类似这种感觉。



年过二十时,我才后知后觉地醒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我还满认真地在找工作。



之所以会当高空作业员,纯粹是因为很帅气罢了。我憧憬高空作业员那宽宽大大的灯笼裤工作服。遮住脚踝的灯笼裤配上胶底布袜,在夏天依然穿着袖口如腕甲的长袖衬衫。我想成为适合那种装扮的男人。



我先在桑岛组这间搭建临时鹰架的公司打工。打半年工后就能转正,为此我十分努力。起初做的是搬运支柱的体力活,被前辈们操个半死,但我还是咬牙撑过来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当上学徒。



结果还是半途而废了。前辈们口出“你脑袋是装屎吗!”、“笨得跟猪一样!”、“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就只为了戴安全帽吗!”等训斥,让我相当火大。就连我也受不了自己这种火爆的脾气。我去跟社长表明不干了,又跟社长吵起来,实在是无可奈何。



社长是个彻头彻尾的高空作业员,对自己也是在挨骂、受苦中学习成长一事感到自负,因此认为最近的年轻人个个都抗压性不足。



“因为这点小事就叫苦连天是怎样?混帐!前辈们也是为你好才斥责你的。这点道理也不懂吗!像你这种废物,做什么工作都无法胜任啦!”



“我也不想走人好吗!但你们这间公司实在是烂透了。我到别间公司,肯定干得下去!”



“哦,是吗?那你就另谋高就吧。反正像你这种家伙,过没几天顶多也只能站在夜晚的街头拉客啦。”



“最好是啦!懒得再跟你废话!”



我火冒三丈,扯下头上的安全帽。气愤得甚至想把安全帽摔到地上,但我没胆子这么做。因为对方是表情凶神恶煞的高空作业员老大,不是我这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惹得起的对象。我的脑袋笨归笨,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好了、好了,社长。长濑小弟或许忍耐力不足,但你也用不着骂人骂得那么难听,把人赶走吧。”



出面缓颊的,是事务员木村鲇美。鲇美姊总是很体贴年纪最轻的我,在各方面都对我十分照顾。当我决定辞职时,也只对她一人心怀歉疚。



“长濑小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辞掉我们公司,你也无处可去吧?”



鲇美姊的话令我内心有些动摇。身体胖得快要撑破、脸庞圆滚滚的鲇美姊,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来回望向社长和我的脸。她一手包办桑岛组所有的事务工作,连社长都要敬她三分。



“快点辞一辞啦。挽留这种家伙也没什么屁用。”



社长连鲇美姊出面当和事佬也不给面子,盘起胳膊,发出威吓十足的声音:



“再说了,要是把工作交给这种毛毛躁躁的家伙,会损害我们公司的信誉。搭建鹰架最重要的是安全第一。我不是说过以前我们公司搭建的鹰架曾倒塌过一次,为此伤透脑筋吗。当时还有人受伤,事情可严重了。”



“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



鲇美姊立刻吐槽社长。这件事我也听年长的师父说过几次,据说刚好路过那里的家庭主妇被压在底下,还受了重伤。



“而且社长你不是老是叨念说,那肯定是有人动手脚,把螺栓松开了吗?”



鲇美姊毫不留情地激动说道,但社长也只是朝她低吟了一声。



我想,这时是我道歉的最后时机。鲇美姊朝我使了个眼色,然而我却扔下一句:“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便转身离去。在我关上门之前,传来鲇美姊夸张的叹息声。



于是,我又变回了无业游民。



回到独自生活的房间,呈现大字形仰躺在地板上思考。我明明心想势必要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高空作业员的。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地坚持做下去。为了激励自己,还勉强入住位于城山北侧的时髦单间公寓,连附近的大学生也趋之若鹜。下个月起,我要如何支付这里的房租才好?



为了让那个社长对我刮目相看,必须快点找到工作才行。我想归想,还是渐渐地坠入梦乡。



不出所料,我完全无心找工作。顶多只是传讯息给猪朋狗友询问有没有什么好工作而已。结果对方也只是回传一句:“什么?你又辞掉工作啰。”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对方也是个好逸恶劳之人,我怎么会傻到对他抱有期待。



为数不多的积蓄,逐渐坐吃山空。



我不能向岛上的双亲哭穷。这座城市的外海漂浮着一群小岛,我老爸原本在其中最小的一座岛上生活,如今正在本岛的医院住院。辛勤栽种柑橘维生的他,发生轻微的中风。所幸似乎没有留下后遗症,但再也经不起劳累了。



说起来,我从本岛的县立高中分校中辍时,就是为了要对他认为我不会读书,要我留在岛上帮忙打理柑橘山的决定表示反抗,我才愤而离家的。目前则是老妈跟我国中三年级的弟弟代替老爸,一起照顾柑橘园。家里还有一个失智的奶奶,要是他们知道我辞掉了工作,肯定会把我叫回去。



弟弟智则与我不同,头脑聪颖。老爸跟老妈都打算明年让他去读城里的高中。我如果回到岛上,不就正好称了他们的心意吗?我压根儿就不想回去那座无聊的小岛。仅仅百人守望相助、共同生活的柑橘与渔业之岛,半点乐趣都没有。



“啊!可恶!”



就在我朝着天花板怒吼时,对讲机匆忙地连续响起三次,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我猜不出有谁会在这种时间上门拜访。我只是坐起上半身,注视着房门,于是对讲机又再次响起。感觉有点可怕。



“长濑小弟!长濑小弟!你在家吧?”



我闻声后,全身放松下来。是鲇美姊的声音。是担心辞职的我才过来的吗?我连忙打开门。



鲇美姊巨大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走进门来,她的怀里紧抱着一个婴儿。她先把手上提的大包包“咚”的一声放在玄关地板后,就把婴儿塞给目瞪口呆的我。



“长濑小弟,这是我毕生的请求,你能帮我暂时照顾这孩子吗?”



“咦?咦?”



“我只能拜托你了!”



“咦?”



我一头雾水,只能丢脸地重复同一句话。



“只要一星期就好,可以吗?长濑小弟,反正你还没找到工作吧?”



“是没错啦,咦?”



我顺势接过她塞给我的婴儿。仔细一瞧,鲇美姊双眼充血,发丝紧黏着流汗的额头,肯定是一路奔向这里的。她也住这附近,我在超市遇过她几次,也把自己的住处告诉了她。我现在对此是后悔莫及。



“我跟你说,我的伴侣逃跑了。”



“逃跑了?”



我记得鲇美姊有个同居男友,她大约在五个月前产下小孩,于我受雇不久后重回工作岗位。得知我这个在自己休产假时入社的新面孔碰巧住在附近,便对我照顾有加。



鲇美姊购物时经常带着这个名为健太郎的小婴儿,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也见过几次她的男友。听说他是从外县市来这里工作的,然后认识了鲇美姊。



“他瞒着我提出调职,很快就跑回去了。”



“这代表——”



这代表你被抛弃了吧——我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总之,我必须把他给带回来。”



鲇美姊以坚定的眼神凝望着我,突出的傲人双峰不停晃动。我被她的魄力所震慑,抱着健太郎后退一步。



“我没办法带那孩子去,因为要四处找人。真希家的孩子生病了,所以目前无法帮我照顾。”



我想起鲇美姊曾说过上班时间,她会把健太郎托给朋友照顾。现在想起这种事也无济于事就是了。



“可是——”



“只要一星期就好。不,五天就好。”



鲇美姊以不容分说的语气接着说道:“这里面有他的换洗衣服。”看我无言以对,“啊,对了。”她又翻找斜背在身上的肩背包。拿出一只皱巴巴的信封袋,塞进我的手中。



“这是一星期的费用。”



“那个,鲇美姊。你这样我很为难耶,小婴儿——”



鲇美姊完全不理会我说的话,用脸颊磨蹭健太郎。



“小健,你要乖乖的喔。我一定会带爸爸回来。”



然后迅速分离,推开门。



“呃,等一下啦!鲇美姊!”



“我有多放点钱在里面,用那些钱顺便买奶粉和纸尿布。我快去快回。得在那个人失去行踪之前,把他抓回来才行。”



“奶粉……?”



我像个呆子般伫立原地。



鲇美姊背对着我,消失在黑夜中。



信封里装了十万圆。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钞票时,健太郎突然哇哇大哭。我吓了一跳,差点把胖嘟嘟的婴儿摔落在地。



我先把他放到地板上,急忙铺床。让他平躺在被褥上后,他依旧哭个不停。是知道母亲离他而去了吗?我再次将他抱起,摇晃他的身体来安抚他,结果他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啊,对了。奶粉。”



我抱着健太郎,把信封硬塞进臀部口袋,穿上拖鞋外出。



面向平和通的那间药局应该还没打烊吧,那里似乎营业得挺晚的。抵达药局之前,健太郎一直在哭。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了,等我踏入店里时,就只剩下微微抽泣而已。



药局有两名顾客。一对学生模样的男女,似乎是一起来的。年迈的老板只顾着招呼他们,我便一边哄着健太郎,在后面等待。



“这可真是严重啊。”



身穿白袍的老板,将脸凑近男子的左手,扶着眼镜的镜框,仔细地观察。



“应该是接触到什么东西导致皮肤炎吧。”“是鳞粉。”



“咦?”



“鳞粉。附在蛾或蝴蝶翅膀上的东西。”



“喔喔,原来是鳞粉啊。不过好像发炎得很严重呢。”



“我对鳞粉过敏,有去皮肤科看过医生。”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



老板面向后方的柜子,寻找药物。



“我看看——要擦什么药喔。”



我等得不耐烦。健太郎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男子回过头来,我们认出了彼此。他是住在隔壁房间的大学生。但对方假装不认识我,于是我也保持沉默。



站在男子身旁的,是他的女友,经常来他的房间。我望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轻声叹息。这男的跟我年纪相仿,却上大学、交女友,生活过得多彩多姿。反观我自己,不仅失业,还被迫照顾别人的婴儿,日子过得苦哈哈。



药局老板总算拿出药膏,极为详细地告知用法。



“据说蛾的过敏反应,抗原性很强喔。”老板重回刚才的话题,害我又烦躁了起来。



“就是说啊。因为我有气喘,医生叫我要小心。”



“鳞粉很容易诱发气喘。有时甚至会致命喔。”



“可是啊,平常哪那么容易碰到鳞粉。起码得全身接触到,才有可能致命吧。”



两人啰哩啰嗦、废话连篇地聊个没完。



“翔太,我们走吧。”



他的女友顾虑到在后面等待的我,催促他离开。拿出钱包付钱的是女方。真可怜,这家伙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牺牲奉献——我在心中低喃。



“若是擦药膏没好的话,要去看医生喔。”



老板目送两人离开。



两人前脚一走,我后脚就站到玻璃柜前。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而且是从头到尾打量我,真教人不舒服。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抱着出生五个月的婴儿,这画面想必看起来很奇妙吧。



“我要买奶粉和纸尿布——”



老板用手抵着玻璃柜,仍然透过厚厚的眼镜来回望着我和健太郎。



“啊,他是我大姊的小孩——”



我不小心就编造了一个借口。



“要什么尺寸的?”



“啥?”



“纸尿布的尺寸。”



纸尿布有分尺寸吗?我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看我不知所措,老板便问我婴儿的月龄,这一点我倒是回答得出来。我买了纸尿布和老板建议的擦屁股湿纸巾。老板还教我怎么泡奶粉。



“你没问题吧?”



老板一脸担忧地探头窥视健太郎的脸庞。健太郎心无旁骛地吸吮着手指,大概是肚子饿了吧。



“啊,没问题。谢谢您。”



我拿出皱巴巴的信封付款。



“有什么事情不懂,再随时过来。”



大概是相信我帮忙照顾姊姊小孩的这个谎言吧,药局老板抚摸健太郎的头说道。



我回到住处,按照老板教的方法,烧开水泡奶粉。慎重地用流水冷却奶瓶,调节温度。我做着这种事,一边心想鲇美姊这人也真是随便。我怎么可能会泡什么奶粉嘛,要是我用热水泡完奶粉就直接喂小孩喝,该怎么办?



躺在被褥上的健太郎又开始嚎啕大哭,我急忙喂他喝奶。他喝得又猛又急,果然是饿了吧。



健太郎喝光牛奶后,发出一声巨响,排便了。我花了大把时间,把他的屁股擦拭干净,帮他换上纸尿布。搞得我精疲力尽。



我疲惫不堪,困得要命,但健太郎却不肯睡,在头脑朦胧的我旁边放声哭个不停。婴儿这种种族,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获得满足呢?我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有哪里不满的。健太郎就这样哭到黎明,才终于进入梦乡。



早晨来临,我再次冲泡奶粉。健太郎听到声音后又开始哭了起来。我的头部中心像铅块一样沉重。喂健太郎喝奶时,仔细一瞧,发现他的衣服沾上了黄色的粪便。因为我换尿布的技巧不好,才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喂完奶后,我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我把鲇美姊带来的行李都倒出来后,从最底层冒出了玩具。那是一颗洞洞球。我心想找到了法宝,就塞到健太郎手上,可是他却把球扔掉,又开始哭泣。



我放弃哄他了。因为我领悟到不管怎么做他都会哭,根本是徒劳无功。



我把脏掉的婴儿服扔进洗衣机,这时才终于发现自己肚子饿了。我放着嚎啕大哭、宛如怪兽的健太郎不管,摇摇晃晃地走向小小的厨房,啃咬备粮用的面包。我一边咬碎无味的面包,拨了电话到鲇美姊的手机。有响起回铃声,但没有接通。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越来越火大。



干脆把婴儿扔在家,到外面去算了。若是玩一整天回来,这家伙死掉的话,会算到我头上吗?哪有那么扯的事啊。



这时,对讲机连续响起。啊啊,谢天谢地,鲇美姊回来了。也对。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嘛。



然而,当我兴高采烈地跑去开门后,站在我面前的却是住在隔壁的男子。



“喂,你有完没完啊。”



之前被喊作翔太的大学生,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整个晚上吵死人了!”



此时我才终于明白,这家伙是来抱怨婴儿哭声的。



“啊。”



“让那家伙闭嘴啦。”



如果能办得到的话,我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了。想归想,我还是老实地低头道歉: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头啦!你也顾虑一下别人好吗!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耶。”



翔太的左手,有一部分的皮肤红肿隆起。“那样叫身体不舒服?”我若是这么回嘴,他肯定会更生气吧。不过是皮肤过敏,少在那大呼小叫的啦。明明就是个无虑无忧的大学生。健太郎不可能听得懂男人说的话,却手脚僵硬,发出洪亮的声音。哭得脸红脖子粗。



“拜托想想办法好吗?把他给弄走啦。”



我终于也爆发了。



“你是怎样。我没回嘴,你倒是越说越起劲了是吧。我也有我的苦衷好吗!”



“就真的很吵啊,还怕人说喔!”



接着我们就展开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彼此怒上心头,争执得都快揪起对方的衣领。不知不觉中,我想起桑岛组社长对我说的“像你这种废物”这句话,甚至涌起了想把对方打趴在地的念头。



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健太郎实在是哭得呼天抢地。对方大概也心软了吧,“我警告你,要是他今晚还哭,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撂下这句狠话后,便转身大步往大学的方向走去。



我气还没消,也没心情喂健太郎喝奶。他的尿布应该湿了,但我提不起精神帮他换。我怔怔地俯视健太郎。他哭够了后,可能也是哭累了,便开始昏昏欲睡。



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我怕我可能会虐待他,便悄悄外出。



我在围住植栽的砌砖上落坐,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但我一个好主意都没想到。因为我是个笨蛋。



当我仰望着天空叹息时,一个女孩迎面而来。是刚才跑来破口大骂的那个叫什么翔太的女朋友,昨天有一起去药局。女孩低垂着视线经过我面前,适度地按响翔太房间的对讲机。



那家伙不在,自然没有回应。女孩不知所措地伫立原地。明明是女友,却没有男友家的备用钥匙吗?也对,毕竟若是有人随便进去他的房间,他可就伤脑筋啰。刚才的烦躁情绪又涌上心头。



“那家伙刚才出去了。”



女孩惊吓地回过头。不知是否是打算微笑而勾起嘴角,但那怎么看都像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的左手紧抓着肩背包的背带,这个动作代表必须寻求依靠,否则会感到无比不安。



我看见她这种态度,内心突然涌起恶意捉弄的念头。



“你啊,常常来这里,是在跟那家伙交往吗?”



女孩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打算从门前离去。但怎么样都必须经过我面前不可。



“我看搞不好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喔。”她停下脚步。“那个男人花心得很。除了你以外,还带过其他女人进房。”



女孩缓缓抬起头,望向我。我可没胡说八道。辞掉工作后,我白天也赋闲在家,因此对隔壁男人的行为举止可是一清二楚。



“那女人五官深邃,画着浓妆,顶着一头染成褐色的鬈发,不过是学生没错。我记得——啊,对了!好像叫作麻理子。”



我头脑笨归笨,女人的名字倒是记得挺熟的。女孩脸色瞬间刷白,苍白到连我都觉得不妙的地步。一定是对那男人劈腿的对象心里有底吧。该不会还是这女孩的死党吧?如果是的话,那家伙就太渣了,竟然对女友的朋友下手。我的脑袋不受控地开始胡思乱想。



如此一来就会演变成感情纠纷,惨烈的修罗场啊!虽然我连修罗场三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骗人。”



女孩发出细小如蚊的声音嘟哝一句。我一把火冒上来。



“没骗你啦。最近她常来,都算准你不在的时候过来。两人光明正大地挽着手跑来,关在房间里好几个小时。想也知道在干什么好事。连叫床声都很高调。”



我稍微加油添醋了一下,算是回敬那家伙刚才找我麻烦的事。我心情痛快不已,甚至浮现这女孩甩翔太巴掌,把他打趴在地的画面,不由得嘴角上扬。



不过,女孩却当场蹲下,双手捂住了脸。看来她受到的打击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终究不是掌掴恋人后提出分手的那种个性。



我顿时觉得这女孩有点可怜。她就如此迷恋那个面不改色背叛恋人、叫什么翔太来着的花心大萝卜吗?



“总之啊,我想说的是,你跟那种男人交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最好还是跟他分手吧。”



在我说完之前,女孩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本来以为她在哭,然而并没有。她的嘴紧抿成一字形,一双怒眼笔直地凝视前方。这种专情的女人钻起牛角尖来,可是很恐怖的。



我目送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如此思忖。



健太郎睡醒后,又在房内哇哇大哭。



我联络不上鲇美姊,束手无策之下,最后决定回岛上投靠老妈了。虽然辞职一事会因此败露,但也无可奈何。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



本书来自推理罪数字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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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提着装有健太郎换洗衣物的包包、一手抱着婴儿,以这般难堪模样搭上了渡轮。渡轮会先在本岛停靠。我如果以这副模样去探老爸的病,肯定会害他脑血管破裂吧。当渡轮驶向故乡所在的岛屿后,四周就只剩下岛民了。换句话说,都是些认识我的人。所有的人(大多是老人)都兴致勃勃地聚集在我身边。面对耳背的老人,我必须再三重复一样的话,也就是职场的前辈拜托我照顾小孩这件事。



“哪有那么荒唐的事。这是你的孩子吧?要不然谁会把自己的宝贝孩子塞给你这种人照顾啊。”



感觉听起来像是在暗讽“像你这种蠢货”。